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不信你就會這麽放過我
霍若楠他們到時，陳曼才剛割腕不久。
經過醫生的搶救，陳曼的命總算是從鬼門關拉回來了，但江以沫臉上擔憂的神色一點都沒有減緩。
霍若楠以為她擔心骨髓配對的事，安慰她：“以沫你放心，這隻是個意外，我一定會說服陳曼。”
江以沫皺了皺眉，對他這話感到不滿，就聽霍若楠又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江以沫想到陳曼在紙上寫的字，有點不適，突然掙脫他手，冷聲問他：“你要怎麽說服陳曼？”
“.……”
江以沫步步緊逼，“禁錮她？說好話？逼迫她？軟硬兼施都不可呢？還打算用什麽強硬的手段？”
她眼神冰涼，語氣心疼，仿佛預見了霍若楠為她而逼迫陳曼的畫麵一樣，這樣得來的骨髓，她怎麽敢要，又怎麽能要，她寧願死。
“以沫，我……”霍若楠心虛的欲言又止，他的確這樣想過。
他也從沒這樣慌亂過，至於他到底隱隱擔憂著什麽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的態度無異於默認事實，江以沫搖搖頭，眼眶周圍含著淚，小步子踉蹌的往後退，失望的說：“霍若楠，算我看錯了你！”
她說完這句話，掉頭跑了，霍若楠追上去想要拉住她，卻被她狠狠的甩開，“別碰我！”
霍若楠有過瞬間的失神，回過頭隻剩江以沫跑遠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看陳曼的病房，最終折了回去，守了陳曼許久。
他端正的坐在那裏，眼神卻是望向了窗外，至於在看什麽，他思緒分明已經飄遠。
他真的要娶陳曼麽？
他好像又有點犯糊塗，在命和愛情之間的抉擇裏徘徊。
江以沫跑累了，歇下來喘口氣，情不自禁回頭望去，霍若楠始終沒追上來，她有點失望，又很煩悶這樣矯情的自己。
她真是一個矛盾體，既貪戀塵世又假裝清高，她隻覺整顆心都好累，到底是她的良心過不去，如果她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壞女人就好了，通常壞人什麽都有。
她繼續往前走，不知不覺中竟走到了當鋪的地下室，門衛一見是她，恭敬的喊了聲：“江小姐。”
江以沫本想折身回去，就聽裏麵的人沙啞的嗓音，那人喊她名字，帶著怨恨和撕心裂肺。
“江以沫你在哪？你給我出來！！我恨你我恨你！！”
這人的嗓音她太熟悉了，最主要的還是這人的聲帶是按照霍若楠整的，讓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霍若楠。
其實她明白他初衷的，可如果明知道這是靠霍若楠或是辻風逼迫來的骨髓，她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江以沫慢慢走近，門衛想攔住她，她用眼神示意他把門打開，門衛有點為難，“這.……”
“沒什麽，我就進去看看，不會有事的。”
即使如此，還是有兩個守衛跟在江以沫身後。
江以沫是第一次來地下室，意料之中的陰暗潮濕，可她沒想到下麵竟然關了不少人，不僅僅是周嘉樹，大多的她都不認識，憤怒的，嘶吼的，發瘋的，發狂的……
也對，辻風長年在黑夜裏行走，又將‘暗夜’改頭換麵，手上沒沾血那根本不可能。
那些人在牢籠裏掙紮，從縫隙中探出手來試圖去抓江以沫，仿佛她是他們的救世主一樣，可這些手卻被她身後的守衛們無情拍落，像探尋陽光那樣落了空。
兩守衛把江以沫圍在中間，替她擋去那些髒兮兮的手，不讓她受一丁點的傷害。
江以沫心中五味陳雜，索性低著頭往前走。
裏麵的人見真有人來，撲騰幾下從地上折起身來衝到門邊，大聲喊著：“江以沫！我知道是你，趕緊把我放出去！”
看清楚來人後，周嘉樹瘋狂起來，“江以沫，你還敢來，我要殺了你！！”
兩守衛用眼神嚇唬周嘉樹，周嘉樹怕再受折磨，還是很怕這兩人威脅的眼神，他收斂了不少，但看著江以沫的時候還是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江以沫朝那兩守衛搖搖頭，兀自走到周嘉樹麵前，他們之間還隔著一扇鏤空鐵門，否則周嘉樹還不得衝出來扒皮抽筋。
周嘉樹現在的模樣算是顛覆了江以沫所有認知，她知道暗夜這個組織手段狠辣，卻沒想到狠辣到這種地步，會折磨人是真的，想要逼問出什麽東西也是真的。
周嘉樹目前除了那張臉，全身沒一處好的地方，血肉淋漓，看得人觸目心驚，和她在陳曼浴室裏看到的畫麵不相上下，江以沫很快就有種反胃的感覺。
守衛以為她不適，想要扶住她，江以沫先一步製止，忍著惡心想吐的衝動，讓他們把門打開。
門衛愣住了，錯愕的看她。
江以沫提高了音量，“我讓你們把門打開，舅舅怪罪下來一切由我承擔！”
找到了擔保人，他們也就不再怕了。
門被打開的那一瞬，周嘉樹反而沒跑，而是定定的看著江以沫，眉頭擰著，對她所有的行為疑惑不解。
江以沫親自拉開了鐵門，身子站在一旁，冷淡的說：“你走吧。”
周嘉樹有點錯愕，更多的還是不敢置信，他詫異的看著她，“你什麽意思？”
“雖然你以前騙了我，但我不怪你，那是我唯一能為若楠做的事，就當我內心愧疚。”
周嘉樹腳步依舊沒動，在這裏的日子讓他學會了如履薄冰，更害怕江以沫會放什麽“暗箭”。
江以沫見他不走，又說：“你肯定疑惑不解對吧？雖然我恨你，但我更恨老爺子，你根本不知道若楠在地下城是怎樣的，他明明有過胃穿孔，卻一杯一杯的往肚子裏灌酒，他比你慘得多，但就是這樣的他，在我心裏依舊偉大.……”
她提起霍若楠的時候眼睛裏泛著精彩的光芒，真是讓人好生妒忌。
直到聽到最後一段話的時候，周嘉樹那張臉上才有了別樣的表情。
江以沫那時說：“我隻有三個月時間了，和我骨髓匹配的人也喜歡若楠。我隻希望他好。”雖然霍若楠並沒給江以沫說過陳曼提的要求，但來自於女人的直覺，按照陳曼的性格一定威脅了霍若楠。
霍若楠並不是那麽容易就威脅得了，隨著陳曼造作的後果，也就自然而然出現了他們看見的那一幕。
“你走吧，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那時我是真的把你當若楠，也是真的對你好。”
江以沫是真的對“霍若楠”好周嘉樹當然心知肚明，他當初那樣享受的狀態，甚至心有不忍，差點就愛上江以沫的溫柔了。
“我畢竟騙了你。”周嘉樹冷靜下來，態度也好了不少，“我不信你就會這麽放過我。”
“但你也給了我希望，雖然若楠比你的實際境況更慘。”江以沫頓了頓又說，“錯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老爺子，隨他吧，反正我也要死了。”
“你到底怎麽了？骨髓匹配怎麽回事？白血病？”周嘉樹猜測。
江以沫沒說話，吩咐守衛一起離開，門就那樣開著，周嘉樹離開或是留下都是他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