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塵封的過往
中土喪鍾廢墟
是夜，在一個殘破廢棄的城堡內，星星點點的月光透過殘桓斷壁映射下來，巨大的破鍾掛於大廳頂端的閣樓上麵，沒有鍾芯也沒有拉繩，仿佛預示著時間無聊無奈又毫無意義。
城堡大廳之內裝飾奢華，吊燈、壁畫、地毯還有擺放著的各種珍奇飾品。幾個鬼侍正在大廳外圍打掃著衛生，雖然眼神空洞，但舉止優雅而緩慢，動作也顯得非常用心和認真，看來做這項工作已經有不少年頭。
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男子倒臥在鋪有紅色軟墊的金色王座之上，麵帶一抹哀愁，在他下麵一左一右站立著兩個裝束迥異的男子。
“吾王，聽邪首的意思，魔族是準備要和神族全麵開戰了，這對我們鬼族而言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幾萬年萎縮在這陰暗之地，我早就受夠了。”王座下左手邊身套盔甲的中年男子有些激動地說道，他邊說邊用瘦的皮包骨頭，沒有半點血色的手舞動著剛拔出鞘的長劍，長劍渾身血紅，劍鍔如鋸齒，劍脊中央還有一道一寸長半寸寬的縫隙，說不出的詭異。
“沒錯，帕拉斯。弁邪師的意思很明確，這次就是要一舉拿下龍族、精靈還有——神族。”坐在王位上的鬼王輕聲說道，在說出神族兩個字前還有意停頓了下，並流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巴拉克吾王，你可不能大意，魔族心思難料，雖然擴張領地，獲取資源，獲得高級招式聽起來都很誘惑，但於此同時我們也可能被當做炮灰使用，就算後麵魔族一統寰宇，隻怕我們也所剩無幾了。”另一邊身穿黑紅法袍的男子出聲提醒道。
“瑞森姆，照你這麽說，我們一直呆在這鬼——破地方永遠不出去得了。我們本身就是這中土之上的怨靈戾氣，借由神魔兩族不朽的身軀獲得重生，雖然魔族不再接納我們，但也沒有拋棄我們。作為一個早該消失的魔，現在還存活世上本身就是一種恥辱。”帕拉斯說完使勁將劍插入地下，雖然骨瘦如柴，但是利刃半數卻輕鬆沒入堅實的石板中。帕拉手中的半截長劍血紅閃亮，似乎這也在應和著他的觀點一般。
瑞森姆沉默了，似乎帕拉斯所說的話就像他的劍一樣，刺入了自己記憶裏最為忌諱的地方，卻又無可逃避。
沉默了一會兒，鬼王坐直了身體，開口道，“不提那些了，我們現在戰力如何？”
鬼王說完目光瞥向瑞森姆。
“啟稟吾王，亡靈法師有近三百名，其中高級的有五十名左右，我們這幾萬年還收集保存著數十個巨獸屍體，其中還有幾條龍，嘿嘿……”瑞森姆說完後轉頭望向帕拉斯。
帕拉斯手握劍柄輕輕一提，長劍瞬間從地麵抽了出來，接著收劍入鞘後說道：“死亡戰士有近二千五，死亡騎士有八百左右。”
“嗯，鬼侍裏挑兩三百個結實點的稍加訓練也能拉上去用用。總共算起來也有四千左右了。”鬼王點點頭說道。
瑞森姆和帕拉斯互相看了看都沒有再說話。
“瑞森姆說的有道理，魔族是可能將我們當做炮灰，不光是我們，獸族也會成為神魔大戰的犧牲品。”鬼王沉吟一聲，繼續說道：“神族和魔族存在的時間太久，實力也是最強的。他們都擁有不斷進化的能力，每進化一次，實力也會隨之增強，有的時候可能會增加數倍甚至更多。就拿高級神族武士和高級低等魔族來說，再進一步就是聖堂武士和下位魔族了，那實力增加地可不是一星半點。到高階神族和上位魔族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神魔，比起聖堂武士和下位魔族來說，那實力的差距可是天壤之別。不過好在等級越高要進化就越困難，而且修煉速度也越慢，這一點對於各種族來說都是一樣的。”
瑞森姆和帕拉斯默默聽著卻又不以為然，不知道鬼王突然談這些他們都知道而且毫無關聯的事情是什麽用意。
“我要說的是——”鬼王突然話鋒一轉，“你們不要忘了——除了神族和魔族外，就數我們鬼族誕生時間最早，就算最普通的鬼侍也可以像高級主神和高級惡魔一樣擁有無盡生命。當然對於高級主神和高級惡魔來說，除了形神俱滅外並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死亡，隻要不是元神受到特別嚴重的傷害，都可以通過自身沉眠的方式來恢複。象征光明的神具有重生的能力，即使元神受到極大傷害或者難以恢複也能找尋合適的寄體進行轉世重生，重塑元神、形體和意識。而象征黑暗的魔具有永生的能力，隻要元神不滅，就算受的傷再重他們也都可以緩慢恢複，直到元神、形體和意識完全如初。就在我們現在談話之際，琉璃聖壇、冥池以及其他地方，還不知道有多少神魔正在重生或者複蘇的過程中。”
瑞森姆和帕拉斯沉思不語，似乎有了點思緒卻仍是難以捕捉。
鬼王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我們鬼族除去長生不死這個優勢以外，別無任何方麵強於中土其他三族。我們進化速度是三個族中最慢的，你們倆這五六萬年了也沒能突破高等鬼族也就是高級下位魔族的瓶頸，而我在到達類魔也就是上位魔族之後，實力也沒能有大提升。再看看我們的族民，大多數都相當於低等魔族水平，也就和中土其它三族戰力相當而已。更重要的是我們鬼族不能像龍族、精靈和獸族那樣繁衍，從誕生到現在我們已經有數百萬年的曆史了，眼下才有不到四千的族民。再看看中土其他三個在我們之後出現的種族，族民數量和實力確在最近這短短幾十萬年間不斷突飛猛進。”
瑞森姆和帕拉斯這下神色開始凝重起來，之前的的猶豫和狂妄都被鬼王的一席話所湮滅。
鬼王看著帕拉斯和瑞森姆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冷笑了下繼續說道：“獸族，單是族民數量總共加起來就有七八萬之多，他們最強的幾代獸王以區區幾百年壽命就可以擁有略勝於你們的實力，各部落的首領也都有中級下位魔族以上的水平。精靈族，現在有近萬的族民，其中精靈女王有次神水平，幾個高級精靈同樣有著不俗的實力；龍族，雖然繁衍緩慢，成長周期長，族民還沒我們多，但是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中高級龍族，普通族民的單兵作戰能力是各族中最強的，連神魔兩族都很難比得上，龍王辛德勒更是中土之上數一數二的高手。”
“你們說麵對這樣的局麵我們應該怎麽辦？如果不發動戰爭，不去侵略屠戮，我們就不可能發展壯大，終究會被這個世界所拋棄、所遺忘。要知道我們鬼族曆經千萬年也就有隻有二千餘眾，而第一次神魔大戰之後短短八萬年間就增長了近乎一倍的戰力，還不算當初進攻精靈森林時折損的那三四百。所以說戰爭才是我們鬼族的歸宿，隻有戰爭才能讓我們更好地生存下去，並快速發展壯大起來。”鬼王說完後目光異常淩厲地掃向帕拉斯和瑞森姆。
帕拉斯和瑞森姆的臉色都由最初的漠然再到深思再到驚訝最後到堅定並充滿渴望。
帕拉斯和瑞森姆興奮之餘，對視一眼後齊聲說道：“吾王英明，吾族之幸！”
說完後帕拉斯眼中流露出強烈的戰意，又開口說道：“就是，與其在這耗著等死，不如就轟轟烈烈地出去大幹一場！”
鬼王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瑞森姆說道：“瑞森姆，你有什麽想說的，但講無妨。”
帕拉斯轉而疑惑的看向旁邊的瑞森姆。
瑞森姆猶豫再三後，低聲說道：“吾王，我隻是有些好奇，邪首最後把我和帕拉斯支出去後，究竟又跟您說了些什麽？”
鬼王沒有答話，一雙含著笑意的冷眼掃向瑞森姆。
“屬下僭越，請吾王降罪。”瑞森姆立即感覺渾身毛骨悚然，低頭顫聲說道。
在一旁的帕拉斯見狀竊喜，誰叫瑞森姆話多，這下要倒黴了吧。
“不用緊張，其實沒什麽要緊事，告訴你們倒也無妨，弁邪師的意思是要我們放低姿態，好好和獸族配合，不要有所保留。事成之後，未來中土事物魔族不會插手，由我們和獸族共同決定。”鬼王輕描淡寫道。
剛說完，鬼王突然話鋒一轉，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你們兩個可要注意保存實力，別那麽拚命。這其中的道理，我相信不用我再細說了吧。”
“是。”帕拉斯和瑞森姆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
當鬼王他們準備繼續交談之時，突然一個死亡戰士快步跑了進來，行禮後說道：“吾王，獸族高塔部落首領索倫求見。”
瑞森姆聞聲不再言語，轉頭看向鬼王，等待指示。
帕拉斯則是嗤笑著說道：“來的好快，看來獸族的處境並不比我們好到哪去嘛。”
鬼王再次倒臥在王座之上，輕笑道：“雖然獸族繁衍能力最強，進化……哦，不對，他們叫的是能力提升得也最快，但他們壽命最短，就算高等獸族壽命也隻有幾百年而已，普通族民可能幾十年都活不到，他們的生存壓力自然也不會少。”
“越靠近光明的地方越有生機和活力，越接近黑暗就越冰冷、越貧瘠，可惜我們討厭光明！”帕拉斯滿眼恨意的說道。
鬼王點點頭說道：“所以，那些熱愛光明的應該早點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當魔族和我們共同主宰整個世界的時候，黑暗將會遍布每一個角落，那時該是多麽美好的生活啊……”
“瑞森姆，你代我出去迎一下吧。”鬼王感慨往後對著瑞森姆說道。
“遵命吾王！”瑞森姆行裏一禮，便退了出去。
不多時瑞森姆就領著索倫來到大殿內，索倫一路都是緊皺著眉頭，自從進了大廳後，在大致打量下，眉頭反而皺得更加嚴重，這些鬼族還有那腐朽的氣息都令他渾身都不自在。
索倫在瑞森姆的引領下站到了正對王座的地方，也就是他和帕拉斯之間的位置，然後欠身向著鬼王行了一禮開口道：“參見鬼王。”
靠臥在王位上的鬼王看著索倫臉上的神情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輕聲開口回道：“索倫首領大駕光臨，令我們這廢墟蓬蓽生輝啊，要知道這裏除了魔族以外已經幾萬年沒有其他種族進來過了。”
要不是為了更好的生存，鬼才願意來這鬼地方。索倫想歸想，眉頭卻舒展開來，神色也恢複正常，接著開口道：“鬼王說笑了，我們獸族聯盟汗王薩爾此時正在召集各部落，全麵整兵備戰，特派我前來代表獸族與鬼族結為聯盟，共同出征精靈族和龍族，並與鬼王商議聯合征戰的相關事宜。”
鬼王坐直身體，點了點頭，含笑道：“歡迎歡迎，按照弁邪師的提議，這次我們兩族要傾盡全力，先合力突襲精靈然後再集中力量進攻龍族。”
索倫聽到鬼王直呼邪首名諱，不由麵色一沉，不過想到鬼族大多都是重生而不被接受的魔族時，麵色也就很快恢複正常，說道：“我們獸族對於這樣的策略沒有什麽意見。我此行的主要目的，一是表達合作誠意，正式結為聯盟；二是想商討下我們這些策略具體該怎麽實施，我們雙方應該怎麽配合？”
鬼王先是轉頭看了帕拉斯一眼，然後才開口道：“我計劃在三天後天的午夜開始行動。我們兩族先將所有部隊集合在精靈森林東邊的望月山下，那裏位於第一次神魔大戰所劃定的分界線上，各族勢力都很少在那周圍活動，不易被察覺。帕拉斯統領將會帶著五百死騎作為先鋒偷襲開路，我和瑞森姆等帶著鬼族戰士和亡靈法師大軍緊隨其後。你們獸族也應該派出移動迅速的狼騎一起實施突襲，然後再以大軍和我們一起壓後。”
“嗯，鬼王所說和我們的商定的計劃如出一轍。到時我們會派出三千狼騎士和八百風騎士和你們一起進行突襲，由魯爾曼首領帶隊。獸王、我、暴崩、犰刺還有我兒子索亞等會率領其餘獸族大軍和鬼王你們一起行動。”索倫聽到後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戰法簡單有效，倒是和己方商討的戰術大同小異。
瑞森姆聽到後補充道：“很好，精靈族最為棘手的霧瀾結界，邪首也已經有了妥善安排。到時候霧瀾結界一破。精靈們勢必驚恐萬分，措手不及，我們就一路向北衝殺。精靈的遠程殺傷力不俗，突襲部隊必須要勇往直前，才能擾亂他們的部署，為我們贏得更大的優勢。你們殺傷的精靈越多，我們亡靈法師趕到後就越能發揮出威力。”
“嗯，還有你們獸族步兵和我們鬼族的死亡戰士的進軍速度也不能慢了。要盡可能地快點跟上兩族騎兵，然後合兵一處。在整體推進中，我們死亡戰士在前麵可以擋下第一波箭雨，你們大量的獸族步兵便能衝上去大殺特殺。等精靈反應過來，龍族、神族趕來支援的時候，我們兩族大軍應該已經全數進入了精靈地界，魔族不管是去進攻神族還是來支援我們，都會加速精靈和龍族的滅亡。神族和龍族抵擋不住可以後撤，但是精靈族卻無法逃脫，孕育他們的生命之樹是不能移動的，隻要我們擊退神族和龍族，殺光精靈，推到生命之樹，便可以繼續向龍之穀進軍。如果一切順利，到時候我們三族聯手再一起聯手進攻神族，何愁整個世界不在我們三族掌控之中。”等瑞森姆說完之後，鬼王插話道。
索倫聽後連連點頭，帕拉斯和瑞森姆也都是麵露得意。
“還有，索倫首領，你回去和獸王建議下，八百風騎士就不要全上了，分一半從東北麵繞過去，埋伏在精靈森林偏北方向，襲擊或著拖延下趕來支援的龍族，效果應該會更好。剩下的一半風騎士可以和我們亡靈法師操縱的死龍既其他能飛的一起去對付精靈族的角鷹獸騎士，對精靈族進行全方位的打擊。”鬼王想了想後又說道。
“鬼王真是足智多謀，計劃周密。我回去後會立即向汗王詳細稟報。不過……在此之前，我們獸族還有一個要求。”索倫認真聽完後，正色沉聲道。
鬼王、帕拉斯和瑞森姆看到索倫的神情，都感到一絲疑惑，接著鬼王微笑著說道：“索倫首領，請講。”
索倫嚴肅的低聲說道：“請鬼王下令，不要收集、利用我們獸族的陣亡將士的遺體，包括雙足飛龍，這是我們起碼的底線！”
鬼王望向瑞森姆，瑞森姆聽到後原本得意的神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惡狠狠的看向索倫，充滿敵意。
“那就如你們所願。瑞森姆，你要按照索倫首領所提的要求，嚴格約束好亡靈法師。若有違逆者，就讓他永遠消失。”鬼王略加思索後，對瑞森姆冷聲說道。
“遵命。”瑞森姆雖心有不甘，但又不敢抗命，隻能低聲答道。
鬼王隨即站起身來，爽朗地一笑，說道：“索倫首領，若沒有其他疑問，我們現在就先立誓結盟、然後各自準備吧。”
“好。”索倫點頭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