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莫做有情癡
心緒混亂間，伏惟君一把掀起前簾，對駕車的侍衛說:“去左將軍府。”
侍衛立刻扭轉馬繩，調轉了方向。
皇後貼心的沒有問伏惟君這是何故，反正無論為何，她總是會向著自己這個女兒的。
馬車很快行至左將軍府門前，皇後為避嫌，依舊坐在馬車中等候。
而將軍府的門衛一看是皇家車架行駛而來，紛紛嚴肅以待。
隻見轎中上輕巧的步下名素衣素裳的女子，那女子未飾脂粉卻容色姣好，五官尤其大氣分明，最令人驚豔的就是那雙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眶中，難掩絕色光華。
“我是長公主，前來尋府中少爺有要事談。”
伏惟君掏出袖中代表她昭華長公主身份的令牌，直伸到那侍衛麵前讓他辨別。
那四名門衛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伏惟君的姿色，一時迷在了原地，隻有名機警些的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這才提了神一溜煙的跑向前殿書房中。
“少爺，有皇後儀架的馬車停在了將軍府門前後，結果是，是長公主前來找您。”
正在練書法的左孚右臂一頓，麵上染了絲不可思議。
“你可看清楚了，真是長公主殿下？”
左孚因是在大理寺當差的緣故，所以素日待人嚴厲，導致他不過是對門衛問話而已，表現出來的卻像是在嚴加審問。
侍衛哪裏見過左孚如此鋒利逼迫的眼神，於是心中一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口中慌不擇言道:“是，定是那長公主。她可是我們大夏最美的女子！不，不……屬下的意思說。那人風華絕代，定是昭華長公主。”
那侍衛自己自己提到“昭華長公主”的字眼時，才忽的想起了那塊鎏金令牌，這才繼續解釋。
“定是長公主，她向屬下們現出了那塊令牌，確是官製。”
得到確切答案的左孚立刻放下毫筆，起身繞過書桌，打算去尋伏惟君，完全不顧滴下的墨汁憑白染了這副好字。
“不必你去尋我，本公主這不是來了嗎？”
伏惟君匆忙的推開了書房木門，在看到左孚時麵上總算輕鬆下來。
“長公主找臣何事？”
左孚含笑引著伏惟君走到書房隔間，看著她坐後，自己才坐下繼續問:“若長公主有事傳喚一聲即可，何必親自跑來一趟？”
伏惟君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眨眨眼回答:“本公主現在畢竟是待罪之身，若行事太過明目張膽恐惹人非議。還請你叮囑下將軍府的侍從，不要多言多語才是。”
左孚爽朗笑道:“臣的官製雖然不敢，但臣父卻官至大將軍。還請長公主放心，方圓數十裏內，無人敢說我們左將軍府的閑話，下人們也不會多言。”
伏惟君放心的點了點頭後，這才說出了前來的原因:“我聽說父皇將墨玉交由你來審理，然我此行，卻是請你將墨玉偷偷放走，交由本公主處理。”
左孚麵上的笑意淡了些，皺著眉斟酌了起來。
完顏無忌遭刺殺未查出真凶是因為刺客全部自盡，這也罷了，可刺殺四皇子的刺客供出了伏惟君之案他卻未審出真凶。
若是再放走了墨玉，那夏帝那裏，他實在是無法交代。
見左孚鋒利的眉緊緊的堆在了一起，伏惟君苦笑著扯了下嘴角，最終還是決定不再為難左孚。
大不了，她讓無忌命影閣的人前去劫獄，這樣左孚所承擔的風險也會小一些。
“還是算了罷，本公主可以……”
“臣也可以。”
左孚堅定的打斷了伏惟君的話，接著繼續說:“不過是偷偷放走一個犯人而已。我身為大理寺少卿，能做的事可比公主多多了。臣可以找來一具年輕女子屍首，謊報墨玉已死，至於把她送去哪裏，還請公主派人在今夜醜時在大理寺地牢偏側門處接應。”
“如此，就先謝過左少卿了。”
心中鬱結稍稍放下，伏惟君輕鬆一笑，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寓意她已準備離去。
雖說左將軍府左右並無人家居住，但讓母後在將軍府門口等待太久，傳了出去也是個麻煩。
左孚當然懂得伏惟君的顧慮，於是便主動提出:“長公主還是快些回宮吧，若是讓皇上知道你來了這裏，恐怕會更加不喜我們將軍府。”
伏惟君感激的衝左孚點了下頭，輕撚起腰間長裳，踏著素色珍珠鞋準備離去。
“等一下。”
左孚輕聲叫住了伏惟君。
而伏惟君應聲轉頭，卻見左孚向來嚴肅的麵上有了溫暖笑意。
“下次見麵的時候，臣希望公主可以將我看成你的朋友，喚一聲我的名字，而不是少卿。”
冷不防左孚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伏惟君麵上微微錯愕了片刻，最終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左孚為她做了這麽多，自然是當的起她伏惟君的朋友。
目送伏惟君離去後。左孚悵然若失的注視著那道已經緊緊關上了的木門好一會兒，才又轉回書桌前，楞楞的看著被墨汁汙了的一副書法。
白紙黑字間，模糊可以看清楚一副未譜完的詞。
惜起殘紅淚滿衣，它生莫作有情癡，天地無處著相思。
花若再開非故樹，雲能暫駐亦哀絲，不成消遣隻成悲。
左孚眼中染上了些許繾綣之意，指尖輕輕劃過桑皮宣紙，口中喃喃道:“他生莫做有情癡，不成消遣隻成悲。”
他與心中那永不可及之人，甚至連消遣都談不上，隻能以悲愴收場。
這，是生來注定的。
回到廂房後，一身疲累的伏惟君連話本子也不想研讀，隻興致缺缺的坐在窗前，想著連日來發生的各種令她應接不暇的事件。
其間。
端妃急匆匆的來找過她。
不過端妃卻被皇後以夏帝有旨為由，將她攔在了廂房外。
伏惟君也並未阻止皇後此舉。
因她現在實在是心力交瘁，不想再牽動任何心神。
她，現在隻想靜靜。
不過人的想法卻常常與現實背道而馳。
沒等伏惟君放空心神多久，廂房內便迎來了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