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但憑父皇聖斷
可後來在生惟君的前夕,寧兒卻緊握著他的手,淚眼凝噎的對他說。
“皇上,臣妾其實早已不在乎旁的什麽人了。從我入宮伴在你身邊時,我才像真正活了一遭似的。在你身邊,我雖為妾室,可您卻讓我比皇後娘娘過的還要輕鬆。我總是常常的想著,這樣美好的年歲終會有幾何?皇上,臣妾如今想要的,不過是能夠長長久久的伴在你身邊……”
那時的寧兒一手撫著高高挺起的肚子,一手緊張的抓住了他的手。
清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至耳畔,讓他瞬間揪緊了心。
那時……他都說了些什麽來著?
夏帝有些恍惚的想著,自己大概是安慰了她幾句,並承諾無論她生子亦或是產女都會待她如初,並給予他們的孩子無上尊榮。
現在看來,他當時說的還是太少了。
因他本來有一生的話打算對寧兒說,可她的生命卻終究停留在了花季。
記憶中的人影跟窗邊立著的人影逐漸重疊又分開。
夏帝身體有些搖晃的走向伏惟君,而皇後在原地擔憂的看著兩人後,終究是帶著身後一眾宮女與太監轉身離去。
“惟君,在坤寧宮內,你沒有感覺到什麽不習慣吧?”
夏帝看著伏惟君額的年上映有些小心,期盼,有疼愛。
伏惟君心下輕顫,櫻唇幾度開合,卻未吐露出一字。
她畢生都不會忘記上一世韓奉大笑著,對她說出的那些殘忍的話。
“你知道皇帝老狗臨死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麽嗎?他跪在王爺麵前磕頭,求他饒你一命。”
她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啊,最終還是為了留住她一命,而選擇伏倒在了亂臣賊子的腳邊。
想起那個場景,就算現在韓奉走到她對麵,身上插滿了刀子都不能解開她心頭之恨。
但恨與愛總是相對的。
伏惟君幽幽的看著對她滿眼充滿著期待的夏帝,終究是不忍心,於是軟下了神色回答:“父皇,兒臣在這裏還好。隻是請父皇相信,我絕對沒有蓋四哥之心,況且此案疑點重重。”
夏帝同意的點了點頭。
雖然他最近沉醉於鸞鳳閣內與玉妃共歡,但他畢竟做了皇位多年,怎會什麽都不懂。
若真是刺殺,那刺客怎麽會未捅住策兒的要害,隻是放了他的一些血;並且他們二人被抓住後還未自盡,隻是象征性的掙紮幾下後便任由侍衛搜出了他藏在懷中的信件。
若真是重要的信件,又怎會隨身收在懷中?
現下最可疑的就是各人會模仿惟君的畢筆跡,並且還能拿走她的印鑒。
而自夏帝想到的第一人,便是伏惟君的夫君,燕國的十三皇子-完顏無忌。
於是夏帝上前兩步,靠近伏惟君低聲問:“你的夫君,最近可有出入你東殿的書房?”
“他不會。”
伏惟君脫口而出,仿佛怕說晚一步便會來不及似的繼續道:“父皇,無忌與我琴瑟和鳴,心心相印,這些兒臣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他絕對不會做利用我,背叛我的事。”
夏帝痛心疾首的看著伏惟君著急為燕國那質子辯白的樣子,突然後悔了當初任由她嫁給完顏無忌的決定。
自從景琛從邊關回至京都後,夏帝越看他與惟君越覺得像天作之合。
伏景琛為羌族公主的後代,等大夏軍隊再修養幾月後,他已決定幫助景琛奪回羌族土地。
屆時,景琛便會擺脫大夏祁王的身份,成為羌族新王。
況且如今大夏誰人不知伏景琛十分喜愛大皇姐,常常帶著吃食禮物去長公主府探望她?
若惟君能嫁給景琛,那真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可自己這個最心疼的女兒此時一顆心都係在那個質子的身上。
夏帝忍住心中翻湧的酸楚,目光落在了伏惟君窈窕的腰間。
“既然你與他恩愛,那為何卻沒有我皇孫的半點消息?朕可是一直期盼著將來朕還有力氣教你的麟兒騎馬射箭呢。”
伏惟君聞言輕撫腹部。
她與無忌在他受傷前已經重歸於好,隻是這子嗣之事,她現在還不敢期許,所以一直在偷偷服用藥物,避免有孕。
可這種情況,她又無法對夏帝明說。
於是伏惟君立刻找了別的話題搪塞準備搪塞過去。
“這都要看天意。對了父皇,兒臣現在被關在坤寧宮,不知道四哥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一提起伏策,夏帝的目光再次陰沉了下來。
“他的身體倒無大恙,隻是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我已經吩咐太子多去照看他,想來休息月餘便會無恙了。”
伏惟君點點頭,卻見夏帝話鋒一轉,直視她道:“朕看你雖然被關在這裏,但還有閑情雅致的品讀詩卷,難道你不怕左孚有負皇命,無法查明真相嗎?”
卻見伏惟君再度慵懶笑開,伸出素手將稍有淩亂的鬢發攏至耳後回答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兒臣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一切但憑父皇聖斷。”
“你呀,你呀。”
夏帝啼笑皆非的輕輕伸指彈了下伏惟君光潔的額頭說:“惟君果然聰慧。若最後左孚仍舊無法查明真相,朕會先找名替罪羔羊為你頂上,隨後再找個什麽由頭將他官降兩級。如此,也算是聖斷罷。”
伏惟君笑靨如花,標準的行了一禮。
“父皇英明神武,所作所為自然當的上‘聖斷’二字。”
夏帝麵上鬱結的愁雲散去,眼中光芒大盛的連笑幾聲後,又安慰了伏惟君幾句,這才轉身離去。
隻是當他打開房門時,門口守衛均已不在,隻有一名有些眼熟的小宮女站在眼前。
那小宮女乖巧的行了一禮後,如這宮中所有下人一樣口中說著:“奴婢恭送皇上。”
夏帝並沒有仔細看墨玉一眼,便匆匆的往禦書房趕。
要收複羌族可不是口頭說說那麽簡單。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每次舉兵前,都需要各個官員齊心協力的籌備。
而作為大夏皇帝的他,自是其中最勞心勞力的一個。
夏帝眼上肌肉微微緊縮,坐在轎輦上揉著自己有些酸痛的後腰,殊不知此時的玉妃正在秘密寫著送往燕國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