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抓緊前行
卻是名女子。
來人正是最近常伴在伏惟君身邊的南霜。
“駙馬爺，這是長公主命奴婢送來的詩詞書本。”
在案前放下一摞書後，白霜恭敬的請了安，便目不斜視的退後，離去。
完顏無忌目視著白霜離去，中肯的評價道:“這個南霜不愧是皇祖母身邊的人，惟君身邊這樣妥帖的侍女，卻是不多。”
冷夜頷首。
靈菱雖然對長公主忠心，可性格上太過跳脫，而那個回府的墨玉更是讓人不能輕易放下心。
後路如何，端看長公主行事怎樣了。
轉眼兩日過去，於學子宴前一夜灰溜溜回到異姓王府的韓奉瘋狂的衝到書房，專挑角落處無人問津的書籍翻閱起來。
書中的春花秋落，各色情懷呈行雲流水狀迅速從他充滿著欲望的眼中滑過，韓奉貪婪的一一探看，猶如沙漠中的行者望見了湖泊。
如此專注的韓奉並未注意到身後何時站立著一位處在盛怒中的人影。
直到他突然被後背傳來的力度踹翻，韓奉才茫然的趴在地上轉過頭，看著黑如鍋底般的那人。
甘威背著手，居高臨下的看著蓬頭垢麵的韓奉，眼中閃過鄙夷。
“明日學子宴是你以王府郡馬爺身份出席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明日你依舊不中用，那就由本王做主，命你與舒兒和離。”
連九品官的官職都被罷免了的韓奉立刻連滾帶爬的跪到甘威腳邊，苦苦哀求道:“父親，我不會再讓您失望了！您千萬不要讓我和甘舒和離。隻要您留下我，韓奉自當為您當牛做馬，絕不違逆！”
甘威有些厭惡的看著自己被韓奉拽的緊緊的衣擺，沉下聲音命令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還有半分當年滿樓紅袖招的狀元郎風采，還不快去沐浴，洗去這一身髒氣再來見本王。”
韓奉連連點頭，起身便向甘舒院中浴堂跑去。
因無下人伺候，韓奉將亂發攏至腦，撕下一捋獄卒分放給他的布衣袖口，綁住後，自給自足的反複從井中打出涼水倒進浴堂中的杅盆。
因怕甘威等他時會不耐煩，韓奉深吸一口氣，脫去布衣將自己浸在冰冷的水中。
涼氣侵蝕身體，冰的他從骨縫深處開始發熱時，韓奉腦中突然冒出這樣一段話。
“浴用二巾，上締下綌。出杅，履蒯席，連用湯;履蒲席，衣巾晞身，乃屨，進飲。”
這樣適用於貴族應注意的繁文縟節，才是他韓奉真正想過的日子。
他甚至不敢回想起在那個小山村中寒窗苦讀的時日，那種時日太落魄，太寒酸，即使是午夜夢回那處山村時，他仍會害怕到發抖。
抱緊自己快失去感覺的軀體，韓奉陡然睜大眼睛，用力的開始擦拭起來。
他需得快些，快些。
甘威不願等人，時光亦不會為他停下腳步。
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需得不顧及自己，抓緊前行方可。
將自己沐浴幹淨，穿上甘威派人送來的貴重衣飾後，韓奉猶如新生般踏往了甘威的書房。
這一往，出來時已是半夜。
韓奉左右兩難的看著甘舒院中全部被上鎖的廂房，最終不得不回到了他們的臥房中。
房中瀅瀅的亮著兩盞燭火，像是賢惠的妻子在等待著因處理公務而晚歸的丈夫。
韓奉看了看斜落著的彎月，終究還是狠狠心，踏進了甘舒所在的寢閣。
“夫人還未安睡？還是早些安置吧，我們明日還要一起去長公主府參加學子宴呢。”
韓奉心中雖然緊張，但麵上卻裝出鎮定狀的打了個哈欠，故作輕鬆的向床邊走去。
正坐在床邊的甘舒麵無表情的看著這個雖然眉目如畫，卻實則麵目可憎的男人，心中翻起滔天的恨意。
雖說她之前腹中那孩子並非是韓奉的種，且是必須舍去的存在，可直到這那一天……
那一天，她被韓奉踹倒，腹中傳開了劇烈的疼痛。
這疼痛中，她感到了與她緊緊相依了七個月的孩子，生命流逝的速度快到讓她絲毫沒有後悔的機會。
這世上總是有那些隻有失去了才能讓人為之珍惜的存在。
雖然甘舒現在仍舊年輕貌美，但隻有她自己知曉，她這一生永遠無法磨滅的痛苦，便在於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
眼看著韓奉如同沒事人一樣的躺在了床榻裏側，閉眼合衣而眠，甘舒掩在袖中的匕首逐漸被捂的溫熱。
隻一刀。
隻一刀她便可以為她的孩子報了仇。
隻是若這一刀刺下去，那她的父王必會對她更加厭惡。
甘舒眼中淚水滑落。
她想起了近幾月來備受父王冷落的母親。
母親本就已經不再年輕，且隻有她一個女兒，若是自己再引得父王徹底厭惡，那在這美妾眾多的王府，她該如何存活下去。
在這利益至上的京都，有利用價值的人才有資格傲立群雄。
終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甘舒姣好的麵容扭曲著從寢房離去，從庫房找出了鑰匙後便住到了廂房內。
甘舒離去後，本來呈獻著睡眠狀態的韓奉卻緩緩睜開了雙眼。
虎狼在側，他豈敢安睡。
幸好，甘舒並沒有瘋狂到太過離譜的程度。
韓奉認定這個想法後便重新閉上雙眼，腦海中想著的不再是甘舒，而是書房內甘威交代給他的計劃。
若計劃完成，甘威會繼續扶持他。
可若是失敗了……不，他絕不允許自己失敗！
韓奉強迫著自己入眠。以備於養足精神麵對明日種種。
月落日升，天邊漸漸拂曉。
從雲後灑落出的光影透在長公主府內的飛簷樓閣上，映的朱紅的宮牆都有些金黃。
因是學子宴，公主府內特意做了修整，小到待客的茶杯，大到正殿的牌匾，無一不重新布置成充滿書卷氣息的樣式。
伏惟君提前幾日的便吩咐了府中一應下人，凡是今日進入長公主府的學子，無論是落榜還是及第，皆需一視同仁。
而知曉這一消息的學子們紛紛在公主府正門大開時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