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啟程回京
事已至此，縣令已然別無選擇。
但身為人父的天性還是無法讓他抬起已經嗑出血痕的頭顱，放棄女兒的生命。
“公子，就讓檀香來解決這個罪無可恕之人吧。”
一直隱於人後的檀香生怕再橫生出什麽變故，於是在完顏無忌沒有拒絕的同時，便快步走上前蹲下，一把掐住了汐兒脖頸動脈處，用力收緊。
看著眼前人熟悉的眼睛，汐兒的靈台逐漸歸位，但已然來不及了。
“檀……香……”
顫抖著從唇間溢出這兩字後，汐兒眼珠漸漸翻白，頃刻間失去了生命。
“汐兒！”
縣令夫人厲聲呼喚，連滾帶爬的跑到女兒身邊，卻隻看見女兒死不瞑目的最後容顏。
伏惟君有些疲憊的閉上雙眼，不願再看到這一幕。
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走吧。”
再睜眼時，伏惟君收起了眼中一切複雜的情緒。
汐兒是什麽樣的人，她雖然不太了解，卻也不相信這樣一個單純無腦的小姑娘，竟會使出這樣厲害的毒計謀害她的性命。
背後之人，伏惟君心中有數，卻也是無可奈何。
她現在，不想再留在這裏了。
所有帶來的人馬依舊按部就班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準備啟程。
靈菱扶著伏惟君上了馬車後，也鬱鬱的回到了後方的車轎裏。其間的完顏無傾正在轎內閉目養神，亦失去了平素與她歡鬧的興致。
靈菱安靜的坐在完顏無傾的對麵，心裏卻在惦念著伏惟君的心情。
其實伏惟君現在的心情也並非那麽低落，因為她現在還有心情直盯著完顏無忌，等著他的解釋。
完顏無忌對上伏惟君那雙洞察世事的眼眸後，竟罕見的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能說什麽呢？
此時多半是檀香做的手腳。
雖然此來嶺南他早已吩咐冷夜看好檀香，但畢竟男女有別，冷夜總不可能時時刻刻，不分晝夜的盯緊檀香。
而且那杯腐蝕性極強的毒酒，絕對不該是一個縣令的女兒可以輕鬆得到的。
完顏無忌骨骼分明的手漸漸握緊，卻始終沒有勇氣伸出，再握住身畔那雙柔夷。
縣令依舊以頭觸地不起，縣令夫人亦伏在汐兒身上啼哭不止，府中奴仆無一不敢起身，目睹這場慘劇的百姓們紛紛不忍離去。
雖然長公主為嶺南做下不可泯滅的重大貢獻，但縣令多年來一直將嶺南管理的井井有條，使這裏居住的人們均是安居樂業，所以百姓們也不忍再看縣令府的笑話。
直到縣令夫人已經哭暈厥過去，婢女慌張的將她抬進府中找醫者後，縣令才有些僵硬的起身，吩咐身後奴仆道:“大小姐冒犯長公主，不宜隆重下葬，隨意找一個群墓，埋了吧。”
吩咐完後事，縣令一時間仿佛老了十歲。
他一眼都沒看自己與夫人唯一女兒的屍首，而是顫巍著身子，步履蹣跚的往府內走。
今日，還有許多公務要等他處理……
回京途中。
伏惟君與完顏無忌之間的氣氛再次將至冰點，與上次硝石粉事件發生後的狀況有過之而無不及。
其實伏惟君知道完顏無忌的難處，她也並非想強製完顏無忌立刻對檀香下殺手。隻是，她是需要一個解釋，一個保證。
在陷入沉思時，伏惟君常常會想，若是此事放在上一世的完顏無忌身上，他會放任檀香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傷害自己的性命嗎？
得到的結果是:不會。
無論是在上一世的狀元府中還是王府陰暗地牢內，他的每一次出現都是以自己為先。
他就是，在迷茫晦暗中一直想要拉出自己的那雙手。
可現在……
伏惟君自嘲的笑了一聲。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難道她跟無忌的緣分，終究隻有前世的一星半點嗎？！
完顏無忌坐在伏惟君的對麵，不時的掀起轎簾遠眺高鳥黃雲暮，寒蟬碧樹春，可這正當時的風景卻無一落在他的眼中。
檀香，是該解決了。
雖然檀香曾經為自己做了如此大的犧牲，隻為助他成就大業，但人心就是偏的。
如今在他心裏至關重要的除了大業，便是惟君。
月皎驚烏西不定，更漏將闌，眾人終於趕到了來時住過的客棧，卸下要用的行裝。
伏惟君單獨在廂房中，卷簾遠眺遙遙嵌在夜幕中的白玉盤。
她並不知，完顏無忌此時正在與她沐浴同一片月色，狀況卻是截然不同。
檀香難掩內心的激動，微微上前靠近一步，輕顫嗓音道:“公子找我，是為何事？”
她知曉自己生的美，更曉得這種美在月色掩映下會平添抹令人心動的風情，卻不成想完顏無忌回答她的會是……
“我夫人。”
完顏無忌沉聲繼續道:“別以為沒有被抓住把柄，我就不懂你背後搞得小動作。檀香，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對惟君動手。”
惟君，又是惟君！
檀香慘然一笑，仿佛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伸出雙手，攀住了完顏無忌的肩膀。
“公子難道不懂，這世上唯有檀香，才能為你傾其所有嗎？那個伏惟君……她不過是你大業上的絆腳石！與我相比，她不值一提！”
“與你來說是不值一提。但在我這，她無人能及。”
撇下這句話後，完顏無忌有些嫌惡的甩開檀香布滿疤痕的雙手，轉身離去。
“公子！”
檀香眼底布滿血絲，厲聲叫道:“隻要我檀香在一日，必不會放過那賤人！”
完顏無忌本如死水般平靜的雙眸驟然掀起滔天巨浪。
當他回頭時，檀香麵上來來不及一喜，便被宛若修羅般的完顏無忌用力掐住脖子，扣按在樹幹上。
“念在你忠心多年，我再問一次。剛才的那句話，你是否已決意？”
雖然幾漸喘不上氣，但對伏惟君的仇恨，以及她認為完顏無忌不會殺了自己的認知，讓她無法清晰明了的判斷此刻往生橋上的孟婆是否會向她招手。
“檀香決意，絕不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