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掣肘弱點
第二日，完顏無忌便攜手伏惟君，帶著冷夜及喬氏兄妹再赴嶺南。
一見到染病者的狀況，伏惟君姣好的麵容即便是覆著繡帛也可看出大驚失色。
完顏無忌有些緊張的握緊她的手，貼近耳畔說道:“若是害怕就到我身後，我會護著你。”
誰知伏惟君卻用力的搖了搖頭，甩開了手，緩步向地上那幾名患疾的百姓走去。
完顏無忌看了看自己被放開的手，突然覺得心裏仿佛空落落了一塊。
這種感覺催逼的他不由自主的又靠近伏惟君幾步，像是這樣就能抓住什麽似的。
而伏惟君接下來堅定的話語更是讓他的空落感加重。
“這種病根本不是瘟疫，而是中了毒。不過這種毒很容易中亦很容易解。”
中毒？！
幾人麵色均是一驚。
喬楓神思憂慮，緊忙問道:“既不是瘟疫而是中毒，那為什麽嶺南大片百姓無一幸免呢？”
伏惟君著一身酡顏對襟素衫，頭上僅用雅色發絛堪堪係住，卻掩不住她周身如明珠般溫潤的光華。
“有人將毒下在了水裏。嶺南百姓無論是富甲一方還是家徒四壁，都會引用山泉水。這就是他們即使知曉了‘瘟疫’的存在不大出門，卻還是染了病的原因。”
喬氏兄妹恍然大悟。
怪不得以他們在蜀地行醫多年的經驗勘察，卻還是沒發現嶺南百姓得的是何種瘟疫。
嶺南依山傍水，百姓在此安居樂業的同時還能為大夏供給糧倉，這足矣證明這裏百姓有多麽依賴嶺南的山泉水。
伏惟君麵色雖然沒什麽變化，但心底卻陣陣發顫。
她真的沒想到，這一世她竟然這麽早就見識到了甘威的底牌。
上一世甘威大軍攻入皇城時，夏帝親衛兵敗如山倒的原因就是有奸細在親衛飯菜中摻入了這種毒。
這招，論毒辣狠絕世上無雙。
想起那時韓奉仿佛來自地獄般森冷的講述著大軍攻入皇城後的血腥，與夏帝為救自己下跪，寫罪己詔後自刎的慘狀，伏惟君麵色瞬間凝下來，一時間隻覺得韓奉與甘舒如今的日子還是太過輕鬆了。
等此行回去，春闈結束，她定要讓他們明白，什麽是血債血償！
回到驛站後，伏惟君有些身心俱疲的告訴了喬氏兄妹解毒的方子後，便麵衝床榻裏側沉沉睡去。
完顏無忌坐在床邊，俯身看著身邊人兒已步夢鄉的睡顏，情不自禁的落下輕輕一吻。
這個吻落下不過輕如鴻毛，但對於他來說卻是重於泰山。
自降生伊始，完顏無忌便在燕國皇宮內承受了數不盡的欺壓，隻因他是燕王醉酒後犯下的一個錯誤。
誰也不想作為一個錯誤，受著所有人的冷眼長大，但在羽翼豐滿前，他是無法抉擇自己命運的。
所以，在與伏惟君成婚前，完顏無忌事事以自己利益為先，一心隻想拉攏匯集人心，鞏固自身勢力。
而且他是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對伏惟君心動，因為她知道的太多了，多到讓自己感到不安。
比如今天。
喬氏兄妹都束手無策的瘟疫，她隻看一眼就知道是中毒，甚至還知道如何解毒。
在這種情況下，完顏無忌即使知道伏惟君不會害他，也知道她是真心地待自己。但是……他還是經常會與自己做鬥爭，糾結著到底能不能放任自己愛上一個捉摸不透的人……
可現在……
看著眼前人兒不施粉黛，幹淨清澈的容顏，完顏無忌心中動搖了。
他之前一直怕伏惟君成為他的掣肘，成為他的弱點。
但隻要他足夠強大，可以在任何一種情況下守護住伏惟君以及她的底線，那便也無妨。
另一邊。
京畿附近。
晚雲收，淡天一片琉璃色。
完顏無虞率一隊輕騎先行到了京畿附近幾百裏處勘察地形。
他拿起手中這份軍師拓抄下來的京畿城防圖，比對著周遭地形。
但無奈這其實是他第一次為了表現自己打頭陣，所以有些不懂城防圖與腳下這片土地的比例。
可偏偏完顏無虞受燕王寵溺多年，身為皇子的驕傲也不允許他拿著城防圖去討教身邊的士兵。
於是他裝模作樣的查看一番後，便滿臉篤定的下令:“派人回稟父皇，這城防圖無誤，讓他速領大軍前來攻破這京畿邊城！”
送信的小兵得令，用力夾了胯下的駿馬便馬不停蹄的朝反方向的大軍奔去。
完顏無虞看了看一望無際的大夏疆土，滿懷淩雲之誌的再次研究著這份假的城防圖。
在他依舊沒能研究出什麽門道的時候，大部隊已經隨著燕王，自身後滾著灰塵揚起的黑煙乘驥而來。
夏帝得到邊關傳來的消息時，正在坤寧宮與皇後品茶。
在收養伏惟君做自己的女兒後，皇後的身體不止好了很多，與夏帝的夫妻情分也更勝從前。
所以這時，短暫的醞釀後，皇後執起白玉盞貌似不經意提起:“那燕國不過是邊陲之國不足掛齒，這次不如讓太子帶兵退敵，也好讓他增長些見識。”
夏帝放下茶盞，不語。
什麽是太子？
太子是皇帝繼承人的正視封號。
在皇帝退位前，太子需得聰明又不能太聰明，有勢力又不能太有勢力。
譬如伏稷。
他處理政事井井有條，文武百官無不誇口稱讚，且在街坊百姓間也素有賢明。
若再讓他上了戰場，領了軍功……
血腥殘酷的帝王家，比皇帝更難當的是太子。
若太子更有能力，那皇帝的存在豈不是笑柄。
“太子成婚不久，若現在讓他領兵恐怕會耽誤他們夫妻情分。這次，就讓策兒去吧。”
皇後抿下茶後掩口，頷首無言。
四皇子伏策一向是對太子位虎視眈眈，還好前段時間因為誣陷大夏惟華世子被收回兵權，禁足承栩殿，這才讓他斂些鋒芒。
可這才過多少光景，便將伏策又放虎歸山。
夏帝以“批奏折”為名義離去後，皇後久違的感到有些頭疼，不禁歎了口氣。
若是惟君還在，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