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不是那人
伏惟君看著他堅定決絕的神色，又夾起一塊梅花酥放到他盤中，算是把這個話題轉移了出去。
那之後，兩人都沒再提起那個約定。
……
立冬過後，便是圍獵。
塞外靠近北方，山高水遠，初冬的季節，已經飄起了雪花。
完顏無忌騎著馬走在雪地裏，馬側掛著兩頭流著鮮血的鹿。
他仍然是這麽走著，穿過雪地和樹林，不時看向兩側的密林。
“公子……”
檀香跟在完顏無忌身後，有些發懵，“我們到底要去哪啊？”
說好的刺殺，可公子臨時命她跟隨他去打獵，換了冷夜去待命。
“昨夜我的吩咐，都安排好了嗎？”
檀香點一點頭:“安排好了……隻是，說是要對四皇子伏擊，可是如今哪有四皇子的身影啊？”
完顏無忌看一眼周圍，一片蒼白茫然，絲毫不見人影。
“不必著急，會出現的。”
……
那邊姚文華趴在樹林裏，手握配劍，看著前方。
這裏是到達夏帝皇帳的必經之路，在他的布防圖上，隻有這一條路最好攻克。不出意外的話，完顏無忌會選擇這條路攻打進來。
姚文華盯著路麵，卻不由得有些希望完顏無忌不要出現。
若真如夏帝預料的那樣，公主府必定是要遭到牽連的。
雖然當時伏惟君當著眾人的麵請婚嫁給完顏無忌的時候，他和其他人一樣心底暗暗地失望了一次。
但是現在這樣的事情擺在眼前，他還是由衷地希望駙馬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否則，公主一定會很傷心，他的發小左孚也必定要難過。
想著想著，他突然聽見一陣兵器交擊的聲音，姚文華皺起眉頭，拔劍出鞘：“保護皇上！”
身後早就準備好的精兵瞬間就衝了出去。
夏帝端著茶盞，聽著皇帳外的打鬥聲，麵色沉沉。
寧嬪斜靠在夏帝腳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夏帝的臉色：“哪個大逆不道的……竟然打起了這樣的壞主意……”
夏帝握著茶杯的手一陣地發抖發顫，茶水順著杯牆傾灑出來，悉數潑灑在寧嬪腳上。
寧嬪被燙得縮了一縮，撇撇嘴，沒有敢再說話。
不久，外麵的打鬥聲停了。
姚文華押著幾個黑衣人從賬外走進來。
“跪下！”
姚文華踹了黑衣人一腳，那個黑衣人便在夏帝腳邊跪下去，嘴角流出一抹漆黑的鮮血，看著夏帝笑了笑，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夏帝麵色一沉，問姚文華：“可查出是何人所為？”
姚文華跪下，看一眼寧嬪，又看一眼夏帝，答道：“不是那人。”
夏帝也跟著看一眼滿好奇盯著姚文華的寧嬪，輕咳兩聲說道：“朕有要事，你先下去。”
寧嬪收了臉上的好奇和張望，乖巧回應：“是。”
就端起托盤和茶盞退出去了。
等寧嬪完全退了出去，姚文華才從身上拿出一枚令牌，雙手過頭呈遞：“這是微臣在刺客身上發現的。”
夏帝單手接過，隻見漆黑的令牌上龍飛鳳舞地刻著一個“甘”字。
夏帝麵色越發陰沉，將令牌“砰”一聲擺在桌上，問姚文華：“你怎麽看？”
“回聖上……”
姚文華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門外一聲叫喊:“不好了！不好啦！”
夏帝麵色一變，站起來，外麵接著喊道：“太子中箭了！太醫快來啊！”
夏帝忙掀開皇帳走了出去，徑直朝太子帳中走去。
隻見太子躺在床上喘著粗氣，滿臉都是紅豔的鮮血。
“稷兒！”
夏帝一見太子的虛弱模樣，整個人都一驚，快步上前。
眾人見夏帝來，全停下手裏的事情，跪了一地。
伏稷從床上坐起來，握住夏帝的手解釋道：“父皇莫要擔憂，兒臣並無大礙，若非妹夫及時搭救，兒臣怕是活不到今朝了。”
夏帝回過頭去，這才發現在伏惟君懷裏半躺著的滿身傷痕的完顏無忌。
他麵色蒼白，衝夏帝虛弱一笑：“父皇……”
夏帝眼眶一紅：“宣太醫！”
早就候在殿外的隨行禦醫忙接連著進了殿裏。
一診治，卻發現太子身上的傷的嚴重程度遠遠不及完顏無忌，完顏無忌的左臂被一隻狼牙箭射穿，若非診治及時，是有廢掉的風險的。
夏帝坐在太子身旁，沉默著聽完了太醫的診病情況，心下一時亂極了，宣了姚文華進殿，十分惱怒地下令：
“去，查清楚太子之事是何人所為！”
姚文華領了命，退了出去，夏帝又下旨，賞賜了一些珍寶珠玉給完顏無忌表示感謝和讚賞，便走了。
伏惟君扶著完顏無忌回了自己帳中，看著完顏無忌裹得全白的手，有些止不住的心疼。
“你都知道賊人會從那些方位過來，怎麽還傷成這樣？”
完顏無忌輕輕笑：“做戲當然要做全套了……”
見伏惟君嗔怒地看他一眼，完顏無忌才悠悠道：“今日我們遇到的情況，與你說的有所不同。”
“怎樣不同？”
伏惟君看著他這樣的傷勢，心裏突然一沉。
“四皇子的人，不僅僅是給他下了陷阱那麽簡單，他們要殺他。”
伏惟君握上他的手，看著完顏無忌，就聽他接著說道：
“我猜，四皇子背著他的盟友，暗自改了計劃，想要先弄死太子，再負一身傷回去，引得夏帝痛心之餘又忍不住憐憫他，這樣一來，他就是夏帝唯一一塊心頭肉了。”
“所以，我們不是去演了一場救人，我們是真的去救了太子一場。”
伏惟君一陣地心疼。
他的左臂完完全全被包裹起來，一直到手掌處，露出幾根指尖，渾身上下布滿了傷痕，臉上也有幾處破皮的。
可以想象得出是怎樣一場惡鬥。
伏惟君撫了撫完顏無忌的臉頰，將他輕輕放倒在床上，溫柔地衝他一笑：“快睡吧。”
完顏無忌聽話地閉上了眼睛，伏惟君替他攏了攏被子，轉身出了帳子。
外麵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伏惟君看到幾個帳子之前有一堆篝火熊熊燃燒著，便提起裙擺走了過去。
“長公主！”
一聲男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伏惟君回過頭去，看見姚文華麵帶微笑地在自己身後站立著。
他找自己做什麽？
伏惟君露出一個微笑，淡淡開口：“姚大人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