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我不答應
“怎麽了？”
伏惟君側頭看向呆愣著不說話的完顏無忌，“不好吃嗎？”
不應該啊，雖說這季節梅花還沒開，可這是她去年初雪時存下的梅花瓣，不論品質還是花樣，都是最好的啊。
完顏無忌回過神來，放下筷子一笑：“沒有，很好吃。”
他看著伏惟君，一眨不眨，似乎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麽來才罷休。
伏惟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笑：“怎麽了嗎？有什麽東西嗎？”
完顏無忌搖搖頭，問：“你今天有話要說？”
伏惟君放下撫摸著臉頰的手，坦然回話：“你看出來了？”
完顏無忌又重新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餃子到自己碗裏：“你很少親自下廚做一大桌子飯菜，上一次，是我生辰的時候。”
提起那次生辰，兩人的表情都霎時有些尷尬。
伏惟君咳了咳：“這不……今天過節嘛……”
“嗯。”完顏無忌點頭回應，細嚼慢咽地吃起菜來，和伏惟君商量，“那我們先把飯吃完再說，好嗎？”
伏惟君愣了一愣，回應道：“好。”
其實她下午做飯時，已經編好了一段話，隻是此時完顏無忌這樣一問，她反倒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於是隻好舉起筷子，伸向滿桌的酒菜。色香味俱全的一大桌，伏惟君卻登時沒了什麽食欲。
完顏無忌也發現了這點，放下筷子，微笑著看向伏惟君。
“那就開始吧。”
伏惟君眨眨眼睛，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
抬頭看向完顏無忌時，卻見他雙目盯著自己，心中的各種糾結霎時散了，伏惟君脫口而出，“你要刺殺我父皇，是嗎？”
完顏無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你又知道了？”
他用了一個“又”字，擊中伏惟君心底那根防線。
“是。”她幾乎是咬著牙齒答。
“你還是要告訴我，這次也來自你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嗎？”完顏無忌皺起眉頭，嘴角的笑意和眼底的溫柔霎時蕩然一空。
伏惟君有些難受：“你不相信我嗎？”
“你叫我如何相信？”
完顏無忌抬頭對上伏惟君的雙眸，眼底一片悲涼，“告訴我，惟君，你告訴我你身後的人是誰，我不會對他動手。”
“我沒有。”
伏惟君看向對坐著的人，雙目泛紅。
“左孚嗎？”
完顏無忌開口猜測，“還是姚文華？或者……是那些我不認識的人？”
“告訴我。”
完顏無忌雙手扶在伏惟君肩膀上，看著她的雙眸。
“我沒有，真的沒有。”
她仍然是這麽回答著，完顏無忌心裏仿佛是被揪住擰轉一般的疼痛，他低下頭，緩緩放下搭在她肩上的手。
伏惟君知道他是誤會了，忙抓住他漸漸滑下去的手，握在掌心裏。
“無忌，請你再信我一次，不問緣由地信我一次。”
見完顏無忌撇開看著她的雙眼，伏惟君心裏一慌，連忙說：“現在很多事情我沒法跟你解釋……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會害你。”
“好。”完顏無忌點一點頭，“那你告訴我，什麽時候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完顏無忌逼得伏惟君抬起頭來與他對視，兩眼相對，都是猩紅的顏色，伏惟君聽得他一字一句問：“今天、明天……還是今年、明年？還是今生、來世？”
最後的幾個字他是咬牙切齒發出來的，雙手一用力，捏的她肩上一陣陣痛，伏惟君疼得掉下眼淚來。
“等甘威死了。”
她望向他的眼睛，語氣篤定，“等甘威死了，我就告訴你。”
完顏無忌問道：“那他若是沒有死呢？”
伏惟君淡淡地回答：“他若是沒死，死的就會是我。”
她雙眸裏霧氣彌漫，卻是極認真的神色，看得完顏無忌有片刻愣怔。
伏惟君將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一字一句，開始講述起他知道或不知道的事情。
“不久前，你從姚文華那裏得到的布防圖，是真的，但是，是我父皇可以漏給你看的。他是為了測試你的忠誠度，到時候，他會安排姚文華派人埋伏抓你。”
“你若被抓住，便是必死無疑……冷夜為了救你，會死在塞外，到時你即便逃脫，京城中的酒家也會全部倒閉，被甘威清除城中勢力。”
說著，她不由得想起前世那驚心動魄的場麵。
冷夜擋在完顏無忌身前，萬箭穿心，檀香在完顏無忌身後，為他抵擋著不斷進攻來的夏軍。
“快走!公子！走啊！”檀香一個勁地拉扯著完顏無忌。
完顏無忌深深看了她一眼，隔著千萬人群，用口型說：等我。
等我……
她終究是沒聽懂，隻沉浸在完顏無忌竟然會刺殺她父皇的沉痛裏。
想著想著，伏惟君就禁不住哭了出來。
“姚文華向來謹慎小心，絕不會隨意將如此重要的東西帶在身上，還恰巧在你的酒家裏吃醉了酒。”
“唐貴妃、李貴妃和甘威已經結成盟友，他們會在圍獵上陷害太子，然後讓四皇子去施救。四皇子由此得到父皇聖寵，而我皇兄，因為這次傷勢慘重，落下病根，此後都不能再行軍打仗。”
完顏無忌聽到這裏，微微一驚。
他的暗影剛查到的消息，她竟然全知道。
他對她越發疑惑了，而透過她的雙眸，他又能看見她的眼眸裏一片坦坦蕩蕩，毫無掩飾。
這樣的一雙眼睛，看得他心裏漸漸動搖起來，影響著他的理智。
不受控製地，完顏無忌伸手蒙住了伏惟君的眼睛。
“接著說。”
完顏無忌靠近伏惟君耳畔，開口說道。
伏惟君穩了穩心神，閉上眼睛，接著開口：“按兵不動，我派人去進行你的刺殺計劃，你便可以看到結果。”
“至於父皇對你的測試，你設法去救太子，我需要你的人調開四皇子，不能讓他得逞。”
伏惟君輕輕眨眼，睫毛掃過完顏無忌的手心，一陣微癢，他不由得拿開了手。
“事成之後，我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作為回報。”伏惟君睜開眼睛，看向完顏無忌。
完顏無忌眼神中閃過一絲糾結，冷夜方才在庭院裏的話突然在他耳畔浮現出來。
完顏無忌皺了皺眉，開口說道：“我不答應。”
“可我還沒說是什麽請求！”
完顏無忌回視伏惟君：“那就等你說了，我再考慮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