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別扭得可愛
伏惟君瞧出靈菱的委屈，微微笑了，解釋道：
“你細細盤算，既然十四皇子心思不純，有意加害那株小小的樹苗，那便是非要把他帶走不可了，否則，留他在府裏，等你我回來，那樹都不知道死了幾次了。”
這樣一講似乎也很有道理，可靈菱仍是不滿：“公主……”
“好了。”伏惟君起來拉住她，“便聽我這一次？”
伏惟君畢竟是主子，靈菱如此無禮，她不僅不計較，反而還這樣溫溫柔柔的安撫自己。
靈菱看一看駙馬的神色也是如此堅定，心裏暗自有些愧疚。
算了，還是不要叫公主難堪了。
靈菱便低頭，欠身行了個禮：“是。”
去便去吧，路上也不過是他完顏無傾一個討厭鬼，其他人都和諧溫柔可愛，完顏無傾帶來的煩擾，不足一提。
伏惟君滿意地點點頭，知她不願意多待，就吩咐：“你下去吧，讓秋棠上來伺候。”
靈菱行禮退下了。
殿上剩下的三個人，一時大眼瞪小眼。
完顏無忌見自己使的好幾次眼色完顏無傾都恍若未聞，略一沉吟，扭頭道：“你也下去吧。”
“啊？”
完顏無傾十分詫異地看一眼自家哥哥，又很是不舍地看一眼嫂子。
想了想昨晚完顏無忌那要吃了他的眼神，隻得悶悶地拱一拱手，告退了。
等人走遠，伏惟君扭頭問完顏無忌：“怎麽突然改了主意？”
他的心思，她往往能看得七七八八，不過這一回，倒是真真實實地迷惑了一下。
完顏無忌笑笑：“你不是也同意嗎？”
“我同意是因為你希望帶他去。
伏惟君毫不掩飾地回答。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今日的完顏無忌對她冷淡疏離了許多。
甚至還有一絲絲的防備。
伏惟君十分不解，卻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見完顏無忌沉默著不說話，伏惟君便隻能自己說起來。
“父皇和母後過幾日要辦金秋盛宴，宴會倒是其次，主要是要借機為皇兄甄選太子妃。”
“我知道靈菱那丫頭的心思，但饒是再得皇祖母和我的寵愛，她也終究隻是個小丫鬟……論身份地位，是怎樣也配不上我皇兄的。”
完顏無忌捧著茶杯，秋棠這時候進來了，端著兩盞新泡的茶水，行了個禮，默默起身給完顏無忌和伏惟君換了茶。
伏惟君的話適時地停下，不著痕跡地端起茶水飲了一口，等秋棠端著冷茶走遠了，才又繼續方才的話題。
“我刻意叫人瞞著她這事，不想她還是知道了……”
完顏無忌看著伏惟君一副自責模樣，縱然心裏對她存有疑慮，並且著實不願意搭理她，可心裏還是忍不住地柔軟，開口安慰：
“這麽大的事，不是你想瞞便瞞得住的。”
語氣不冷不熱，明明是想關心她，卻又不願意表露出關心的意思，伏惟君聽來，覺得別扭得可愛。
眼下靈菱的事情擺在眼前，伏惟君想來還是先把這事解決了。
至於完顏無忌，也許是又鬧著什麽小脾氣，哄哄就好了。
伏惟君便點點頭，繼續說道：“上次入太學前，聽你說十四弟對靈菱有意思。可我見著，不完全是這麽回事。”
哪是不完全是，明擺著是完全不是。
兩人都是聰明人，都看得出完顏無傾存了什麽心思，也聽得懂伏惟君這話是什麽意思。
完顏無忌臉上一時有些尷尬。
他那時確實是信了完顏無傾的那些鬼話，還以此來說服伏惟君。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事情逐漸發展升級，他才明白原來全然不是那麽回事，自己最初的猜測是對的。
紅紗帳裏，燭光側照。
唇紅齒白微微笑著的伏惟君，連他完顏無忌這素來冷心腸的人看了也不免心動，更何況是大大咧咧的完顏無傾呢？
興許他最初的動機真是來鬧洞房，給他和伏惟君添些喜氣，可最後的結果必定是，他挑開蓋頭，看到如此明媚動人的景象，便一見鍾情了。
完顏無忌輕輕咳了咳，把責任都推在弟弟身上：“他是這麽和我說的。”
怕伏惟君有別的想法，完顏無忌忙開口補充解釋：
“完顏無傾這人自小被家人寵慣了，不大講究禮節，對你隻是單純的喜歡，但他知道你是嫂嫂，不會真對你胡來的。”
伏惟君很是新奇地側頭看向完顏無忌。
他這副罕見地幫人解釋的樣子，笨手笨腳，倒顯得有趣，便存了逗一逗他的心思：
“可我是你的夫人，弟弟心裏這麽覬覦嫂嫂，難道你不介意？”
這話本是玩笑，可還是問住了完顏無忌。
伏惟君看著完顏無忌生生卡在那裏答不上來，突然就認真起來。
她知道的，他在動搖，在猶豫。
心裏明明是介意的，麵上卻要裝作大方和豁達。
不願意承認介意，就是不願意承認在乎她。
說到底，還是回到生辰宴那天的問題，不願意承認喜歡她，不願意全心全意地相信她。
伏惟君不明白。
他們兩個，怎麽就卡在這裏，徘徊不前了呢？
“無忌，其實喜歡一個人，真的不必刻意尋找什麽理由來說服自己的。”
“放下你的小心翼翼和謹慎，就簡單地聽從自己的內心一次好嗎？”
“像完顏無傾一樣，活得瀟灑一些，不好嗎？”
最後這句話還是觸到了完顏無忌的怒點。
他猛地站起來，麵上一片陰霾，聲音冰到了極點：“既然長公主如此欣賞十四弟，不如向聖上申請改嫁，左右我們不過是小國臣民，性命姻緣都握在你們大夏手裏。”
這又是敬語，又是我們你們的生分話語，聽在伏惟君耳朵裏，倒是沒讓她大發雷霆，反而是笑了，笑得狡黠而得意。
伏惟君上前兩步，完顏無忌便轉過身子背對她。
她伸手揪一揪完顏無忌的袖子，男人卻負氣一甩，力氣大得伏惟君幾乎受不住，往後連退了好幾步。
完顏無忌知道自己力氣使大了，下意識轉頭看一看她，見伏惟君堪堪穩住自己的步子，就又別扭地轉了過去。
“還不承認？”
伏惟君話裏帶了笑意，衝著眼前人的背影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