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感動還是心動
“惟君，謝謝你，我真的很感動。”
完顏無忌看著這一整桌的菜肴，滿室的紅燭，和一襲紅衣含情脈脈盯著自己的伏惟君。
心底一陣溫熱。
伏惟君卻問：“隻有感動嗎？”
本是開玩笑的，問出口來，倒是問得完顏無忌一怔。
伏惟君便接著追問：“難道沒有心動嗎？”
完顏無忌不說話。
伏惟君的笑容，也在這本來甜蜜的場景裏逐漸消失，一陣沒由來的慌亂，她猛一拍桌，站起身來就要走。
完顏無忌一把從身後擁住她，伏惟君紅著眼掙紮：“放開我！”
完顏無忌沒有說話，緊緊擁著身前的人。
男女間本就力氣懸殊，伏惟君強硬不過他，逐漸不再掙紮，靜默地流著眼淚。
完顏無忌心裏仿佛針紮一樣密密麻麻地疼，從心髒出發，五髒六腑都疼得震裂。
感受到懷中人的抽泣，完顏無忌還是鬆手放開了她。
伏惟君背對著完顏無忌，伸手抹了抹眼淚。
完顏無忌輕輕歎了口氣，回答她：“我不知道。”
“惟君，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心動。”
“你是我生命裏第一個如此待我的人，你與眾不同的溫柔細膩，你會說許多撩撥我心弦的情話，你熱情似火……我想用力抵擋，卻擋也擋不住。”
如果一個人足夠冷血，那麽在這世上能夠困住他的事情就很少。
遇見伏惟君之前，完顏無忌幾乎沒有遇到什麽真正能夠讓他困頓的人和事。
伏惟君聽完這一句，止住了眼淚，卻還是不肯轉回身去。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該不該對你心動……你知道的太多了，多到讓我不安……我知道你無心害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地待我。但是惟君，我不能放任自己愛上一個捉摸不透的人……”
“你是一朵雲，如今是一朵在我懷裏的雲，可我不清楚，你會不會一直在這裏……惟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能抓住的那一朵雲。”
伏惟君一怔。
是啊，這一世，她隻顧著撩撥他，向他表白心跡，強硬要求著要嫁給他，告訴他一切她經曆過的來幫他躲過災禍，急切地想要彌補上一世錯過的那些美好。
卻唯獨忘了，在他麵前，她隻是一個從未有過交集的陌生人。
她記得上一世的所有，可他卻是第一次活過。
她太著急了，著急到忘了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們從相識、相知再到相戀，慢慢培養，漸漸深愛。
伏惟君轉過來，抬眼望向完顏無忌。
完顏無忌還是皺著眉頭，滿潭憂色地看著她。
伏惟君伸手，撫平完顏無忌緊皺著的眉頭，輕輕道：“無妨，我等你。”
“我們來日方長，總有一天，你也會如我一般情深。”
她望著完顏無忌，篤定地告訴他，也告訴自己。
完顏無忌上前一步，伸手將伏惟君抱在懷裏。
他們都未曾注意，角落裏一襲黑衣的檀香，恨恨地攥緊了拳頭。
他一聽伏惟君找他，那尋了許久的扇子，就看也不再多看一眼地扔在桌上，明明是珍寶，卻因為伏惟君，被當成了草芥。
檀香咬著牙，暗自在心裏咒罵一句，轉身掀開窗，翻身跳了出去。
庭院裏。
沒有了高大梧桐樹的遮擋，整個院子顯得空空蕩蕩，那株剛種下不久的枇杷幼苗，吸納著營養奮力生長，卻仍然顯得單薄且弱小。
好像風大一點，就會被折斷的樣子。
完顏無傾叼著一根草，倚在牆頭，麵色幽怨地看一眼伏惟君緊閉的門窗，又看一眼那株好像在嘲笑他的枇杷樹。
好氣哦。
可他又沒有膽子也沒有能力衝進房間裏，看一看那夫妻倆在做什麽，想來想去便盤算起要不要一腳踹倒那株枇杷樹，然後告訴完顏無忌是風吹的？
人動不了，總能拿樹處處氣吧？！
於是他便細細盤算起，要如何讓那棵樹看起來像是自然死亡。
正想著，一陣走動聲，完顏無傾忙繃緊了神經，仔細傾聽聲音來的方向。
他做賊似的在牆頭上微微挪動，就看見一身黑衣的人從屋內翻身而出，快步穿過庭院，消失在院子裏。
“檀香？”
完顏無傾皺起眉頭。
他們夫妻倆在屋裏浪漫，她偷偷潛進去做什麽？
想著，完顏無傾立刻翻身下牆，輕聲追了出去。
“你潛進未央宮裏，好好刺探一番，看看這個伏惟君到底是什麽人。”
完顏無傾躲在樹後，側耳聽見檀香對另一個黑衣人吩咐著什麽。
從前他隻知道完顏無忌實力強大，但不知道，他竟然有勢力如此強大的一支暗影，可以潛進大夏皇宮。
那人應了一聲，踮腳用輕功飛走了。
完顏無傾心裏卻更是困惑：哥哥為什麽要調查伏惟君？
難道，他們並非如表麵上那樣恩恩愛愛、琴瑟和鳴？
心底一陣竊喜，完顏無傾暗自笑笑，從岔路裏繞道，回殿裏去了。
……
鳥鳴花香的清晨，伏惟君坐在窗前，手裏一下下用力搗著菊花瓣花泥，眼神卻不斷地瞟向窗外。
那株枇杷樹與昨夜並無不同，可她怎麽就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伏惟君於是喚一聲靈菱。
靈菱端著托盤站在一旁，沒有反應。
伏惟君轉過頭來，提高了音量：“靈菱？”
“啊？”靈菱一副被驚醒的模樣，手裏的托盤險些掉了，連忙穩住，順手擺在桌上。
她福一福身：“公主有何事吩咐？”
伏惟君便指一指窗外那棵枇杷幼苗，吩咐道：“日後夜裏你都去夜裏照看一下這株幼苗，守上半夜即可……我怕這樹遭遇什麽不測。”
“是。”靈菱點點頭，又欠身行了個禮。
伏惟君總算是察覺到靈菱的不同尋常了，轉頭細細盯著她看。
這丫頭低著頭，臉上全沒有了往日的活潑和靈動，像是個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怎麽了？”伏惟君滿是關懷地問道。
靈菱搖搖頭，端起托盤：“奴婢去換茶。”
說完就轉身走了。
伏惟君滿臉的疑惑，看著靈菱的背影消失在殿裏，暗自在心裏盤算：
前世她是沒遇到這個婢子的，如今她這樣反常，倒真叫伏惟君心裏發怵了。
想著，伏惟君便抬起頭來，朝著正在幫她擇菊花瓣的秋棠投去探究的眼神。
秋棠平日裏有個七竅玲瓏心，最能察言觀色，如今卻假裝沒看到。
伏惟君於是發問出聲：“你平日裏接觸靈菱最多，你老實說，這是怎麽了？”
秋棠麵色一白，放下剪刀和金菊，走到伏惟君麵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