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不需要理由
兩人皆是沉默。
良久，完顏無忌答道：“不隻是。”
她知道那書的寶貴程度。
他既要尋找機密，又要替她找書，可見他對那個藏書閣並不陌生，他的勢力竟滲透至此。
隻是，他替她找書，究竟真是因為她的喜好。
還是怕萬一露餡，她問起，他好像今日搪塞甘舒一樣應付她？
伏惟君曾對上一世完顏無忌的深情堅信不疑，可如今的他，竟叫她有些看不透了。
也是，這一世，他們還未經曆到上一世他對她怦然心動的那些事情，他要從何處起喜歡上她呢？
伏惟君竟有些心慌起來。
“為何不騙我？”
伏惟君隻接著問道。
“謊言是糊弄蠢人的，夫人如此冰雪聰明，自然糊弄不了，不如坦誠相待。我說的不多，不想說和不能說的，我都不會說。但我對你說的，都是實話。”
完顏無忌竟也不回避地答她。
伏惟君便道：“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完顏無忌不說話，良久，點頭。
伏惟君卻揪著他的袖子，出人意料地問：“你喜歡我嗎？”
不等他回答，便追加道：“你方才說的，不說假話！”
完顏無忌卻是一笑。
“我……不知道。”
伏惟君輕輕鬆口氣，她很怕他開口一句“不喜歡”。
那她重生一場，除了複仇，又有什麽滋味。
接著便聽到完顏無忌接著說：
“很久之前，我便開始不自覺地留意你，觀察你的一舉一動，或許隻是出於好奇。畢竟你總和別的女子不大一樣……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但至少不討厭……你去求皇上說要嫁給我的時候，我竟不排斥。”
甚至覺得，這樣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這句他沒有說出來。
“我找不到理由解釋我喜歡你，所以我也不明白，我到底喜不喜歡你。”
說著，他便執起伏惟君的手，“不過沒有關係，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來日方長，此後有很多日子讓我思考，我究竟喜不喜歡你。”
伏惟君聽著這話，竟然有想哭的衝動。
這輩子，他和她，終於未來可期。
完顏無忌便話鋒一轉：“明明是我先問你的，倒變成我先回答了，你說，你接人待物都是淡淡，為何偏偏對那夫妻倆不依不饒？”
就他看來，甘舒夫婦也不過是鄙陋膚淺了些，怎值得她如此認真地痛恨？
是的，是恨。
伏惟君每次看向甘舒夫婦的眼神裏，都充滿了吞噬骨血的恨。
伏惟君卻笑著道：“不需要理由。”
“無忌，我恨他們，不需要理由，就像我喜歡你一樣，也不需要理由。”
這是她的深情。
如果可以，她會不計較理由地愛一場，恨一場。
完顏無忌隨之一怔。
隨即笑著揉了揉她的頭。
伏惟君卻突然說道：“無忌，其實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今日真正要找的是什麽，我還知道你去東街不是真的為了給我買糖炒栗子，那隻是掩人耳目。”
“但你放心，這一切隻有我知道，沒有任何人告訴我，我就是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三日後的馬球賽，會有人刻意害你，你要做好防備。還有，留意京城裏的消息，父皇近日要舉行圍獵。”
看著完顏無忌詫異的表情，伏惟君便接著道：“你不用問什麽，還是那句話，時機到了，我會把一切告訴你，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大仇未報，說什麽都為時尚早。
“你隻要相信，我不會害你。你想要的，我會幫你。”
完顏無忌便默默點頭。
心中卻存疑：若我要滅了這大夏，你也會幫我麽？
……
豔陽高照，秋高氣爽，是戶外比試的好天氣。
伏惟君拿著一雙鹿皮護膝走近正在準備的完顏無忌，遞給他：“帶上吧，以防萬一。”
雖說已經讓他做好了準備，可還是怕會有意外，傷了他。
上一世，馬球賽驚險萬分，伏惟君無意中救了完顏無忌，自此之後，完顏無忌便開始暗戀她，整日以友自居，刻意接近。
是她當時太傻，竟沒察覺他的少年心事，如今回想起，才明白他那些深意含情的眼神。
終究是她的過錯，讓他們錯過的。
完顏無忌將要接過護膝，卻聽見一聲尖酸刻薄的嘲諷：
“喲，果然嬌生慣養，怪不得生得如此嬌嫩，靠女人上位。”
完顏無忌捏緊了手上的護膝，額上青筋暴起：
他最恨人家拿他的外貌說事。
伏惟君注意到了他的情緒，忙把手覆在他手上安撫。
低聲對他說：“不必放在心上，你這俊臉，我喜歡得緊。”
同來的甘舒沒聽見伏惟君牙尖嘴利的反駁，竟像見了新大陸似的，驚訝道：
“呀，今日母狗不亂咬人了，真是罕見！被馬球嚇傻了？不對呀，這比賽還沒開始呢！”
剛剛才開腔的伏青見狀，接過話頭：“沒見過世麵的人，自然畏畏縮縮，上不得台麵。”
伏惟君懶得理他們，蹲下專心為完顏無忌裝備護膝。
伏青見他們動作親密，心裏好一陣酸爽，衝著伏惟君：
“喂，你啞巴啦？”
伏惟君淡淡道：“不與蠢人爭是非。”
“你！”
伏青指著她，氣得發抖。
“姐姐。”
甘舒拉住伏青，“算了，為這種貨色生氣，不值當，當心氣壞了身子。”
伏惟君綁好了一隻，起身從完顏無忌手裏取過另一隻，期間瞟甘舒一眼，滿是不屑：
“不與母狗爭對錯。”
這下輪到甘舒跳腳。
“走著瞧！”
說完惡狠狠瞪了伏惟君一眼，拉著伏青走了。
“不可不可，使不得！”
伏青聽罷甘舒伏在耳畔說的計謀，嚇得臉色一白，連忙擺手阻止。
“這要是完顏無忌真出了什麽意外，伏惟君會要了我們的命的……父皇那裏也說不過去。”
不知怎的，她一聽說甘舒要設計陷害完顏無忌，說是收買了對手，打馬球時左右夾擊完顏無忌，逼得他墜馬，摔個半殘，讓伏惟君哭去，便一陣陣的心慌，下意識阻止這種想法。
不想甘舒卻挑挑眉說：“左右人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同不同意都得如此。”
伏青急得站起來：“不可！快找到那人，讓他們放棄計劃！”
說著就要衝出去。
甘舒一把拉住她，問道：“二公主，你老實說，你究竟是怕伏惟君，還是對那個質子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