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比他強點
隻見白紙上落著一個瀟灑俊逸的“花”字。
完顏無傾麵上的笑容越發的大。
這題我會!
他便清了清嗓:“這第一句,花字開頭,聽好了:花謝花飛花滿天。”
博士便捋捋胡子:“好!這一句,便把第一個、第三個、第五個都答了,七言絕句,體例亦是選得極好。”
完顏無傾毫不謙虛地一笑。
“既然一三五都一起了,二四六也便答了。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甘舒掰著指頭一數:“不對啊!這才兩句帶花的,六呢?”
完顏無傾學著自家哥哥的樣子,慢條斯理,一字一句道:“千樹萬樹梨花開。”
平日裏不知道他為何老是這種不冷不熱的語氣,如今這樣一學,看著甘舒那氣得要扭曲的臉,心裏突然無比快活起來。
原來當腹黑氣人是件很爽的事情。
伏惟君捧著一杯茶,看戲似的,想著這種場景要是有包炒豆什麽的就好了,應景。
看到這裏,她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轉頭,發現完顏無忌不知道什麽回來了,放下伏惟君要的墨塊,竟變戲法似的從袖袋裏掏出一袋糖炒栗子。
伏惟君麵露驚喜:“你從哪拿來的?”
完顏無忌便道:“我去取墨塊,想著這邊的情形必定很精彩,便讓檀香去給你買了包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的攤販設在東街,太學要從東門出,從學堂到東門的路上,要經過藏書閣。
藏書閣裏的機密,是他們要找的東西。
伏惟君沒記錯的話,東街上有家近年新開的酒樓,名氣很大,應該是他們的暗影閣之一。
他是這樣向她掩飾他們的計劃的。
伏惟君也不戳破,配合著道:“我說怎麽看見檀香,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呢。”
便將話題一轉,接過袋子:“學堂上吃這個,不好吧?”
說著,誠實地打開了袋子,一陣焦糖味道夾雜著栗子香溢出來,伏惟君深深嗅了一嗅。
完顏無忌輕輕一笑,接過袋子,倒出幾顆圓而大的栗子,動手幫她剝起來,不過幾秒,便幹淨利落剝好了好幾顆,放進伏惟君手裏。
“想吃就吃吧,他們忙著看戲,顧不及你的。”
伏惟君從諫如流,拿起一顆放進嘴裏,軟糯流香,齒間也一片芬芳。
臉上露出享受的微笑:“真好吃!”
身邊人突然不約而同鼓起掌來,伏惟君抬頭一看,完顏無傾站在人群中笑得得意,原來是對完了。
“想不到他看上去一副草包模樣,會的還不少。”
伏惟君這時倒對完顏無傾有些刮目相看。
完顏無忌勾唇:“這些酒場上用的東西,他比誰都熟。”
伏惟君便轉頭:“那你呢?你熟嗎?”
完顏無忌知道這是個坑,便認真答道:“酒場上的事我不熟,不過飛花令比他強點。”
伏惟君很滿意這個答案,卻仍是不依不饒:“隻是飛花令比他強?”
完顏無忌輕笑一聲,伸手攬住這個始終在抓他話語漏洞的小女人:“詩畫禮樂、射禦書數,都比他強那麽一點。”
他便想起少時兄弟倆那場比試,微微笑起來,他說的可是實話。
懷裏的人卻沒有反駁,而是順從著道:“那是,我夫君自然是樣樣比別個強呢。”
這話捧得完顏無忌飄飄然,他便覺得她是欲抑先揚。
果然,便聽得她下一句說道:“畢竟我伏惟君才貌傾城,夫君自然要夠優秀,才配得上我啊。”
完顏無忌失笑:“是,都是沾了夫人的光。”
伏惟君卻是頓了一頓說道:“明日讓檀香來服侍我們吧,畢竟靈菱要伺候十四弟,秋棠又不識字,很多時候不方便。”
畢竟,她總不能天天換墨,他也不能天天找借口給她買糖炒栗子啊。
完顏無忌心底詫異,她心裏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竟先他一步說出了他想說的。
麵上卻是淡淡,說道:“夫人安排吧,我沒意見。”
那邊一臉高興地跟著鼓掌的靈菱卻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被主子安排給了半個時辰前,還被自己嫌棄的完顏無傾。
甘舒卻是很不服,他一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便結了這題,明擺著借著答題,譏諷她嫁了個狀元,卻胸無點墨。
更囂張的是,他指著自己的位子說要坐這裏。
堂堂郡主給他一個小國皇子讓座,她才不要丟了這臉。
便無理取鬧起來:“我不讓,我是大夏的郡主,坐這裏天經地義,憑什麽讓給他?”
完顏無傾挑挑眉:“你不服?”
“不服!”
甘舒一抱臂,像是要賴在這裏的樣子。
“好!”
完顏無傾氣急反笑,“那我對到你服為止!”
說著搶過甘舒放在桌上的紙條,張口便來:“風急天高猿嘯哀、北風卷地白草折、夜來風雨聲、簾卷西風、楊柳岸曉風殘月、九州生氣恃風雷、吹麵不寒楊柳風。”
他雖是完顏無忌的弟弟,可此刻卻顯出兩人完全的不同來。
他已經氣急,不看韻律,不斟酌詩意,隻是看符不符合規則,張口便來。
左右甘舒都不講理了,他還揪那麽細做什麽。
伏惟君在心底暗自思考,若此刻對麵那人是完顏無忌,他必定不會逞一時之氣,定還是冷漠淡然的樣子,然後一字一句回敬對方,必定三言兩語氣得對方七竅生煙。
想著便覺得好笑。
完顏無忌見伏惟君手支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完顏無傾,心裏登時一陣不爽,雙手捧著她的臉轉向自己,語氣不善地提醒:
“你夫君在這裏。”
伏惟君卻眉眼彎彎笑出來:“我是在想,倘若現在對詩的是你,你會說些什麽。”
完顏無忌一愣,隨即笑了,他倒是沒想這個問題。
“答什麽?”
伏惟君又支起下巴,洗耳恭聽。
“我若真想坐那裏,打一頓不就好了,何必動嘴?如此麻煩。”
伏惟君挑挑眉。
嗯,是她夫君沒錯了,能打則打,何必動嘴嘛?
左右他不愛說話,動手來的簡單便捷點。
那邊完顏無傾答完了,已是氣急,橫眉冷對:“你讓是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