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這麽自信
完顏無忌和檀香均是注意到了伏惟君瞬時情緒的變化。
以為是檀香的不許讓伏惟君下不來台，完顏無忌便問道：“有何不可？”
檀香便單膝跪下答：“此人的利用價值絕不值得公子如此大費周章，在下勸公子三思！”
伏惟君便回過神來，揮了揮手：“那就放了。”
檀香還有話說，卻被完顏無忌攔住，下了命令：“放了便是。”
檀香悶悶應道：“是。”
正要轉身出門，伏惟君卻是臨陣叫住了她：
“哎——”
檀香轉過身來，客氣疏離，甚至微微不耐地問：“少夫人還有吩咐？”
伏惟君便微微笑了：“你叫什麽名字？”
“檀香。”
是檀香，沒錯，完顏無忌最信任的那個檀香。
那個和燕皇聯手埋伏了完顏無忌害他重傷的檀香。
那個讓她誤以為完顏無忌早就心有所屬的檀香。
伏惟君笑意不達眼底。
上一世這人欠她和無忌的，她這輩子也會慢慢算清。
檀香略帶疑惑地看向伏惟君，便聽她接著說道：“真是一塊好料子。後日公主府選女官，你記著過來。”
“如此，無忌也會方便許多。”
她這一段話裏有話，但完顏無忌與檀香都是聰明人，並不解釋，也不多問，隻是麵色如常的回應了伏惟君。
“謝少夫人。”
語畢人影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門外卻是一片靜謐。
夜色已深了，靈菱靠著柱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靈菱，要不你先去睡吧，我不困，今夜我來守。”
秋棠戳了戳身邊的人。
靈菱又一個哈欠上來，眼淚從迷迷糊糊要打架的眼皮子間滾下來，還是堅持道：
“不用不用……今夜本就輪到我守，你是過來陪我的。”
秋棠便輕輕安慰道：“可是你這兩日忙著和公主籌備婚事，已經很累了，還是去歇歇吧！”
“不用不用真不用！”靈菱忙擺了擺手。
倒不是說她不信任秋棠，雖說開始時她對秋棠確實有想法，可是時間一久，才感受到秋棠的麵麵俱到和小心細致，辦事幾乎滴水不漏。
她拒絕純粹是覺得太麻煩人家了。
可是秋棠到底是心思細膩的人，她生怕她從這種拒絕裏品出來什麽嫌棄或者不信任的意思，那她就真要傷了人家的心了。
於是靈菱便摸了摸肚子：“不過倒是真有點餓了，你要吃什麽嗎？我去廚房幫你拿一點？”
秋棠便舒心一笑：“不用，你快去吧。”
靈菱便起身：“那麻煩你幫我守一會哦！”
說著就歡快地跑離了現場。
公主府的規模是建朝以來最大的私人府邸。
夏帝嘴上說著不願伏惟君嫁給這麽一個卑微世子，實際上卻給她配足了嫁妝，撐足了麵子，怕她因這婚事被世人看不起。
也因此，公主府的廚房也建得格外奢華，連裏頭的廚子，也是夏帝親賜的禦廚。
從公主廂房到廚房，要經過一個小花園。
隻是作為廂房和廚房的過渡地帶，風光並不別致，但麻雀雖小，亭台樓閣亦是五髒俱全的。
靈綾一個人提著宮燈從黑漆漆的園子裏穿過，園子中不時刮過一陣冷風，吹得頭頂的樹葉嘩啦啦一陣響。
靈綾霎時有點緊張。
畢竟這新落成的院子，有沒有請道士來驅過邪還未可知呢……
正渾身緊張著，突然手上一緊，一道力將她扯向了路後花叢裏。
靈綾還來不及叫出聲，身後人便帶著她蹲了下來，吹滅了手裏的宮燈。
是個男人，一身月白的袍子在靜謐的月下幽幽發著光。
那男人長得眉目如畫，細膩削長的眉毛，秋波粼粼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薄而輕淺的嘴唇。
膚白勝雪，像個柔弱女子。
身上力氣卻很大，禁錮著靈綾讓她不得動彈，見靈綾仍在掙紮，便將手指放在唇邊輕輕一“噓”，然後指向對麵。
靈綾順著指處看去，隻見遠處的一塊空地上，唐貴妃背對著一個男子站著，兩人正說些什麽，那男子粗獷的身形，像極了燕國六皇子完顏無虞。
靈綾一驚。
今日公主和準駙馬的言語，眾人隻當是回敬他們的，不想兩人卻是賊喊捉賊，真有奸情。
便見那完顏無虞說著說著便動手動腳起來，一把上前擁住了唐貴妃，唐貴妃嚇得一驚，掙脫開來回身給了他一巴掌，然後轉身跑了。
那完顏無虞捂著自己的臉，站在原地，半晌蹲下撿起唐貴妃落下的手帕，慢慢走了。
好一出戲碼，靈綾隻覺得比自己偷偷看的畫本還精彩。
待兩人走遠，身旁的男子仍是擁著自己，用手捂著她嘴巴。
靈綾心底一陣不爽，張嘴狠狠咬了那人手上一口。
登時如殺雞一般的尖叫。
“你有病啊？”
那男子一邊甩著自己的手，一邊責罵，“我好心救你，你還咬我，真是狗咬呂洞賓。”
靈綾白了他一眼，拍拍屁股站起來：“我咬你是因為你非禮我，至於你救我這麽一說，倘若沒有你，我也未必會被他二人發現，如今反而看到了這樣一出，你把我攪和進了一個大坑裏，難道我還要謝謝你？”
靈綾牙尖嘴利，純粹是為了回懟。
但想想倘若不是這個男子一把拽住她，大夜裏她就這麽往前走，難保不會被發現，因此，心裏其實是感激的。
於是話鋒一轉，打量著眼前的人道：
“你雖然看著和那六皇子不是一夥的，但三更半夜到這裏來，想必也不是什麽好人……說，你是誰，為何在此？”
眼前人卻反問道：“你又是什麽人，三更半夜在此，有何居心？”
隻見眼前的圓臉女子笑了，彎彎的眼睛裏透出驕傲的色彩：“我可是昭華長公主最寵愛的女婢，我叫靈菱。公主餓了，我去廚房找吃的。”
在這公主府裏，她靈菱可算得上是半個管家了。
看著眼前男子的神色，私以為他被自己的身份震住了，便拍拍他的肩背：“老實交代，坦白從寬，姐姐便放你一馬。”
那男人搖頭無奈地笑笑：這公主府裏的丫頭都這麽自信嗎？
但還是沒露出身份，從身後拿出一隻香噴噴的烤雞，笑著道：“我也是去找吃的。”
說完便自顧自走開了，任那婢女在身後追喊：“你到底是誰啊？”
男人啃了嘴雞腿，慢悠悠回答：“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