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隻是責任嗎?
見小路痛苦的蜷縮成一團,依雲沒好氣的瞥了眼聶清奇線條完美的側臉,“不過就舉手之勞,哪兒來那麽多講究。”
就喜歡依雲不把他當外人,理直氣壯到像是他應該做的,聶清奇嘴角一揚,笑得煞是好看。
簡短的交流過後,兩人都沒再說話,車內的氛圍沉悶又靜謐。
偷瞄聶清奇一眼,依雲很想問問對方,這段時間為何總不回家,就算回家又為何掐著她入睡的點避免與她碰上。
可話到嘴邊,她又給咽下去了。
猶記得當初合約裏寫得很清楚,聶清奇的行蹤她無權過問。
何況現如今,聶清奇也給了她同樣的自由度和個人空間,那她就更沒理由去問了。
“對了……”不知為何要沒話找話,依雲剛出聲就後悔了。
她心中煩躁又堵得慌,隻是有那麽些,懷念過去的時光,懷念私下裏和她相處的聶清奇,並不像現在一樣沉默寡言。
“嗯?”聶清奇很快就看向依雲,在她心事重重的臉上停了一會兒才收回目光,似在等待她的下文。
僵硬的咧嘴一笑,依雲沒頭沒腦的接著道:“我在你書房拿了本書看,她們說你不讓人亂動那些書的,免得自己用的時候找不到,我就跟你說一聲。”
還以為依雲要說什麽呢,竟要醞釀這麽久,聶清奇有些失望,隻淡淡的回道:“這點小事也值得特意提一嘴?你又不是她們,我什麽時候對你一視同仁過?”
眼瞳放大,依雲怔怔的凝了雲淡風輕的聶清奇好一會兒,才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比這更直白的話,聶清奇也說過,雖次數不多,可每次,她都會沒出息的靈魂出竅,真真是中了邪。
察覺到依雲臉頰緋紅的扭過頭,聶清奇的眸底劃過一抹促狹,濃密俊朗的眉毛也跟著彎了彎。
他的確是故意的,反正依雲都知道他的心意了,他還何需遮掩、婉轉。
已經被拒絕的人,要是連暢所欲言都不行,豈非承受的太多了。
依雲無法回應,也不敢再找聶清奇閑扯,不然聶清奇倒沒什麽,卻苦了她獨自淩亂。
來到一家中等規模的寵物醫院,依雲解安全帶的工夫,聶清奇有條不紊的從她腿上撈走小路單手托著,另一隻手則擋在車門上沿,以防依雲下車時撞到頭。
似乎無論何時,聶清奇修長挺拔的身軀,細致入微的舉措,都能給人以最大的安全感。而最讓人舍不得離開這種庇護的,便是他從容不迫的麵色下,那習以為常的自然。
目送醫生將小路帶去檢查後,依雲的心這才踏實下來,寵物醫院的服務很周到,依雲和聶清奇等待的時候,有人給他們送來茶點。
許是被依雲和聶清奇的高顏值驚豔到,又見兩人的氣場和身高都特別登對,送茶水的小姑娘便一臉羨慕的說:“二位是毛孩子的爸爸和媽媽吧?”
小姑娘對兩人關係的形容,聽得依雲一愣:毛孩子的爸爸和媽媽?
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眼瞅著聶清奇略一頷首,就不好再否認了。
畢竟小姑娘也不認識她們,依照聶清奇的性子,的確會選更省事的敷衍方式。
“姐姐,你結婚了嗎?”
小姑娘很好奇,依雲卻特別尷尬,抬手攏了攏耳邊的頭發,她當然沒必要告訴一個陌生人自己是個有婚史的人,便仿照聶清奇的作風撒謊搪塞道:“沒有呢。”
“這樣啊,你跟你男朋友的感情真好!難怪看著這麽般配,都是有愛心的人,這麽晚了,還帶著毛孩子來醫院看病。”
不經意的一瞥,依雲發覺聶清奇饒有興致的看著她,仿佛特別享受她此刻的局促跟窘迫,不禁暗自腹誹道:什麽人啊,仗著自己看起來高冷不好接近,就把難題都推給我,還有閑情逸致看戲!
硬擠出笑容,依雲艱難的回答說:“是嗎,多謝你的誇獎。”
“對了姐姐,我剛跟劉醫生打聽過了,狗狗沒事的,隻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現在正在用藥物催吐,然後再輸些營養液,明天就能恢複精神了。”
“那就好,麻煩你了。”
感覺到依雲屬實沒什麽聊天的興致,小姑娘便不再打擾,從候診室退出去了。
問東問西的小姑娘終於走了,依雲輕呼出一口氣,且不滿的看向聶清奇。
見狀,聶清奇挑唇一笑,正想說些什麽,便被來電提示打斷了思緒。
拿起手機一看,他眉頭緊繃,臉色當即就冷了幾分,且遲遲不按接聽。
疑惑的望著木頭般的聶清奇,依雲好心的提醒道:“聶清奇,你電話響了,接呀。”
眼神放到依雲身上時,聶清奇生硬的麵孔柔和許多,可那追魂奪命般的鈴聲,好像沒有要休止的跡象,讓他緊鎖的眉宇不得舒展。
這陣子,施妤幾乎總在晚間打來電話,或哭泣或恐慌,或擔憂或委屈,原因則讓人啼笑皆非,說是覺得家裏有別人。
因此,聶清奇真的有點厭倦去應付疑神疑鬼的施妤了,他安慰無用,讓施妤去開一些助眠的藥物也無用,甚至為了消除施妤的心病,他前天守她到夜裏三點才走。
明明那房子沒有問題,可施妤卻一味的無理取鬧,他都懷疑這是不是施妤在演戲,從而占據他的時間跟精力。
聶清奇良久不動彈,依雲百思不得其解,她起身探出腦袋瞟了眼,看見施妤的名字後,她的眸子難掩暗沉,卻還是再次提醒道:“聶清奇,施妤的電話,你不接嗎?我記得上次在夜總會,我聽到她給你打電話說她那裏不安全?你趕緊接吧,別真出什麽事。”
聞言,聶清奇腦子裏浮出的第一條關鍵信息是:依雲居然偷聽他跟施妤講電話?第二條才是:施妤那裏不安全,別真出事了。
等處理了施妤那邊的問題,依雲偷聽他講電話的事,他得“慢慢”追究,這麽想著,聶清奇就沒那麽抗拒接電話了。
將手機放到耳邊,聶清奇不慌不忙的問:“又怎麽了?”
“清奇!你快來,我怕!家裏進賊了,真的!”
類似的說辭,聶清奇已經聽過,於是他眉頭一鎖,剛想質問施妤要神經質到哪天才肯放過他,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細小的對話聲——
“哥,你說那女畫家的畫真的值錢嗎?你打聽的消息靠譜嗎?”
“怎麽不靠譜?別看那娘們兒年輕,拿過不少獎呢!她就一個人住,待會就算把她吵醒了,也別跟個軟蛋似的撒腿就跑,知道了嗎?”
“嘿嘿,我們這種亡命之徒怕一個娘們兒?哥你太小瞧人了,不過那女人長得漂不漂亮啊?既然都來偷畫了,不如再劫個色?”
猛地從沙發上豎起來,聶清奇的臉上流露出從未有過的驚悸跟恐懼。
回憶和現實交錯,他的眼前閃過一幅幅他難以麵對的畫麵。
“施——”聶清奇本想讓施妤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可謹慎的他隻說了一個字,就戛然而止。
他能聽到賊人的對話,說明施妤距離賊人很近。
想到是因為自己的不信任,施妤才會冒險證明給他看,他麵無血色,懊悔不已。
同樣的悲劇,如果他今晚沒能力挽狂瀾,導致曆史重演,他還能用什麽代價去換一個心安。
不要,不能,他不想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掣肘。
思及此,聶清奇拔腿就奔向大門外,全然忘記身邊還有個依雲。
親眼目睹聶清奇一改往日臨危不懼的冷靜,陷入失控的忌憚中,依雲猜到施妤那邊情況不妙,可還是被聶清奇撇下她不管的行為給整懵了。
四肢僵硬的站在那裏,依雲好半天都保持一副呆滯愕然的表情。
該是怎樣的在乎和看重,才能讓比機器還理智的聶清奇發瘋一樣的往出衝啊。
施妤對聶清奇來說,真的僅僅是責任嗎?
那次在浴室跌倒,聶清奇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超越她肚子裏的小家夥時,她感動、驚喜到無法言喻。
所以當聶清奇說喜歡她時,她沒有質疑。
可就在剛剛,她不得不質疑,不是質疑聶清奇騙她,而是覺得聶清奇沒有看清自己的心。
尤依雲,你不能這麽矯情,有什麽好難受的,施妤那邊有危險,聶清奇去救人,無暇顧及你是情理之中的。
默默開導著自己,依雲卻仍舊感到不可抑止的失落。
她曾清晰的體嚐過的那份特別,在和施妤放到同一天秤衡量對比時,才認識到自己有多麽無足輕重。
好在,她是清醒的,沒有被那些不曾得到過的美好迷惑心智,那就一直清醒下去吧。
“姐姐,打擾一下,咦?您男朋友怎麽不見了?剛還誇他陪著你毫無怨言很是少見呢,看來男人都一個德行呀,對待阿貓阿狗沒有女孩子有耐心。”
送茶點的那個女孩又進來了,隨口說笑的這番話,歪打正著的點中了依雲的心事,使得她客套的笑容更加牽強,“對,他臨時有點急事。”
“這樣啊,那位先生打眼一瞧就貴氣逼人,難怪那麽忙。哦,我來是告訴您一聲,狗狗已經在輸液了,您想現在繳費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