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雲中采燕
趙品凡繼續道：“興許是白天打魚太累了，千順先生睡得人事不醒。我看到那束光亮映照著書架上的一本書，於是便輕輕將那本書抽了出來。我翻了翻，看不懂上麵的文字。但是卻在其中的一頁書上看到了古印度摩羯座的圖案，直覺告訴我，這本書一定與我的瞬間位移有關。我再也睡不著覺，守著那本書坐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我便向千順先生請教，千順先生說這本書是以印度尼西亞語的其中一種主打方言廖內語翻譯的兒童故事，是他在雅加達的舊書市上淘來的。我很想開口向他討要這本書，但是想到他是一位研究語言學的學者，每種語言的書都隻有一本，就不太好意思開口。我倆正聊得起勁，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不，是劇烈的砸門聲。”
席樂皺眉：“是他的兄弟百順先生和萬順先生？”
趙品凡點頭：“沒錯，另外兩位老先生是來踢館的。這兄弟三人幽居在此，沒有一時一刻忘記互相比試、一爭高下的。百順先生和萬順先生走進屋中，看都不看我一眼，大聲質問千順先生道：‘你什麽時候趕這臭小子走？’
千順先生火氣更盛：‘我為什麽要趕他走，為什麽要聽你們兩個的？’
百順先生說：‘好，那我現在就來比試，如果我們兩個贏了，你就馬上趕他走。’”
千順先生孤傲道：‘好極了，但是如果我贏了，我要他永遠住在島上。’”
席樂聽到這裏，一驚：“這有些誇張吧。”
趙品凡道：“我當時聽到千順先生的豪言壯語，也是大吃一驚。心想我可不能永遠陪你們住在島上。所以我盼著千順先生輸的心，比百順先生和萬順先生還要迫切。
萬順先生嚎啕大哭：‘*，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居然要留一個外人住在島上。你心中還有兄弟情嗎？’萬順先生是學文學的，比其他兩位先生更懂得如何煽情。
百順先生也跟著哭了起來。這兩位先生悲從中來，眼淚如玉珠兒般，大珠小珠落玉盤，一把鼻涕一把淚。
千順先生看著自己的兩個兄弟悲痛欲絕，有點兒慌張，但兀自嘴硬，強辯道：‘這小子是老天送給我的禮物，是我因為贏了你們而得到的獎勵。你們兩個是嫉妒，才要強行趕他走的。’
他的這句話又刺激到了另外兩位先生，百順先生和萬順先生摩拳擦掌、當場宣戰：‘來，我們現在就比試。看看你是不是總能贏？’
千順先生問：‘比什麽？’
萬順先生想了想說：‘比試采摘燕窩。’
千順先生一愣，臉色十分不好看，顯然采摘燕窩不是他的強項。
百順先生得意地挑釁道：‘你是不是不敢？’
這種話仿佛踩到了千順先生的尾巴，他麵紅耳赤：‘誰說的？胡說八道，我無論做什麽都能勝過你們兩個。’
三人說完就向竹屋外走去，完全把我拋在了腦後。
三人分別跳上三條船，準備要劃走，我連忙跳上千順先生的船。
大約二十分鍾後，我們駛到一座峭壁前。那峭壁是矗立在海上的一座奇峰，陡峭嶙峋，高聳入雲，我拿了千順先生的望遠鏡仰頭觀望，依稀看到峰頂有幾個鳥窩，我想這應該就是金絲燕做的鳥巢了。我還在發愣，三位先生卻都已經穿戴好了攀援工具，急不可耐地向峰頂爬去。”
席樂用手托著腮幫子，呆呆問：“結果肯定是千順先生輸了唄，否則他也不可能把書送給你，還讓你離開大智島。”
趙品凡搖頭：“他們三個人誰也沒贏，贏的人是我。作為獎品我得到了那本廖內語版的故事大王。”
席樂聽得饒有趣味：“這又是怎麽回事？”
趙品凡繼續道：“這三位先生雖然年紀已經不輕，但動作十分的麻利。千順先生格外勇猛，一路領先。忽然聽到一聲慘叫，我仰頭大喊：‘怎麽了？’
萬順先生帶著哭腔大喊：‘救命啊！’
百順先生怒斥：‘這該死的熊蜂，把*給蜇了。’
席樂插嘴問道：“熊蜂？”
趙品凡道：“是一種非常厲害的馬蜂，個頭十分龐大，所以叫熊蜂。就生活在這一帶，可以跨海飛行。也是千順先生那天倒黴，在攀援的過程中，不小心碰到了它，被它蟄了一下。情況危急，我連忙拿來望遠鏡觀看，隻見千順先生麵色慘白，掛在懸崖絕壁上搖搖欲墜，就快要掉下來了。我來不及多想，看到船中還有攀援工具，連忙穿戴好，鼓足勁兒向千順先生爬去。好在我之前是個運動達人，也喜歡攀岩，很快攀到千順先生附近，在另外兩位先生的幫助下，將他負在背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百順先生和萬順先生也沒有心思再采摘燕窩，跟著我回到小船。回到船上後，隻見千順先生的胳膊腫得老高，呈紫黑色，臉如帛金，汗珠鬥大，嘴唇慘白，顯然傷得不輕。我問另外二老，該如何醫治他？
百順先生說：‘鵝菇就能治。’我問哪裏能找到鵝菇？
萬順先生又將眼光投向懸崖峭壁，努嘴道：‘金絲燕的巢穴旁應該就有，一種灰色的，長得很像鵝嘴的蘑菇。’
我二話不說，開始第二輪攀爬。在金絲燕的巢穴旁，果然發現一種灰色的，長長彎彎，有點兒類似鵝嘴的蘑菇。我將那蘑菇采下，看了一眼金絲燕的巢穴，心想千順先生剛剛中毒，身體很虛弱，我應該采朵燕窩給她補補身體，於是便采了燕窩，下山回船。
回到大智島後，另外兩位先生忙著給千順先生用鵝菇煮水，千順先生喝了用娥姑煮的水後，胳膊上的黑紫色逐漸消退，臉色也恢複了許多。他睜開眼睛虛弱的說了一句話，你猜是什麽？”
席樂沉思道：“他肯定說謝謝你救了我。”
趙品凡搖頭微笑道：“不是，他隻說了三個字。是對他的兩位兄弟說的，這三個字是‘我贏了’。哪知這三個字比熊蜂還要厲害，另外兩位先生一下子炸了鍋。
百順先生說：‘哪裏是你贏了，你輸了還差不多！還連累我們兩個人也沒有采到燕窩。’
千順先生聽到他這話十分傷感，淚珠在眼眶裏打轉,他在被熊蜂蟄了後，都沒有像這般難過，以至於落下淚來。我看到一個老先生為了輸贏之事耿耿於懷、如此難過，有些於心不忍，於是就對另外兩位先生說：‘我采到了燕窩，就算千順先生贏吧！’
萬順先生聽到這話一躍而起，仿佛也被熊蜂蟄了。他大喊：‘不行，不行，你是你，他是他，你又沒有參加我們三個兄弟的比賽。再說了，你也沒有資格參加我們三個兄弟的比賽。’
我閉口不語，生怕再挑起戰火。千順先生冷冷道：‘救人的時候就懂得叫人家，人家贏了卻又不承認，賴皮、老賴皮！’
萬勝先生眼中含淚，無比委屈，看著百順先生哭訴道：‘老大，*罵我。罵我賴皮也就罷了，還罵我老！嗚嗚，我是為了誰才喊的救人，不就為了他嘛！’
百順先生沉思道：‘你說得有理，*說得也有理，就算這小子贏！臭小子，你想要什麽獎勵？你若是真想留在大智島上，我們也同意，不過得給你起個別號，這叫億順吧。’”
席樂撲哧一聲笑出聲，心想這三位先生還真有趣。
趙品凡的臉上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這三位先生就是如此赤誠，像孩子般天真。我誠懇道：‘本來千順先生收留我，對我有恩在先，我幫他個小忙是應該的，不應該提什麽要求。但是我確實有一事相求，千順先生，我喜歡你那本廖內語的《故事大王》，你能不能送給我？’
萬順先生常常鬆了口氣，一拍千順先生的肩膀，大聲道：‘趕緊答應人家吧，你那些破書也沒什麽用。’
千順先生被他拍得搖搖晃晃，不高興道：‘一，我那些書都是很寶貴的資料，不是什麽破書；二送他是可以的。’
百順先生誇讚道：‘好啊，我就知道你通情達理。’
萬順先生也附和道：“是啊，是啊！”
千順先生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是我上島以來他們三個人*如此和諧地達成一致。
我說我想盡快找到親人，想通過伊甸園島返回美島，三位先生也同意了。第二天，千順先生就把那本書送給了我，萬順先生架著船，把我送到了伊甸園島。我在伊甸園島上，遇見裴明，被這家夥害了，騙到了雲錦島上。我在雲錦島上曆盡九死一生，幸虧有這本書可以傳遞消息，這才聯係到你們。後來我又想辦法逃回了伊甸園島，卻不小心又丟了這本書。這其中的曲折複雜，三天三夜恐怕也說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