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瑞
他用自己的青春與相貌同黑魔作交換,在一瞬間老了四十歲,卻擁有了不同一般的法力。
當泉水中映照出一位垂垂老者時,他亦心傷,可是愛人已成他人婦,他要青春與美貌做什麽?
他用了二十三年的時光去複仇,二十三年!他在這二十三年的時光裏,看盡人心。
每個人都在演戲,每個人都在掩飾,包括他自己。
戲演久了,他也不知不覺地入了戲,他幾乎忘記自己曾是位英氣逼人的少將,他隻知道他來複仇,他要對方也國破家亡,同他一樣永遠帶著缺憾。
他完全進入了國師的角色,在這場戲裏進退自如,隻有麵對楚岩汐時他有些不自在。
楚岩汐太過沉靜孤寒,渾身似裹著萬年難融的堅冰,國師如何努力都無法破冰而入進入他的世界。
忽起一陣冷風,烏雲蔽月。
國師抬頭又看回天,他雙手一張,身後驟然出現個巨大的金色卦符,卦象不斷變更轉換,而風越吹越勁,眨眼已到不可控製的地步。
無論是祭台上頻死的謹侍衛還是台下的天威軍及那些已驚恐到不能自抑的皇親重臣,亦包括那些已被青藤吸盡精血的幹癟屍體盡皆被卷入颶風中。
震天的呼叫哀號在他們被吸入卦符的傾刻間消失。
武帝沒有勇氣看,可是他的頭不受控製,隻能仰望抬起,他亦閉不上眼睛,幾行濁淚從他的眼睛裏流出。
哭泣真是件好事,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終於不用看著他的子孫在被吞噬前用求救的眼光望著他哭喊。
他從不是什麽拯世的英雄,他不過是位皇帝,一位想要什麽就要得到什麽的皇帝而已!
他還從不懂得什麽叫失去。
皇後一直靜靜地坐著,看著麵前所發生的一切,可是淚水已打濕了她那張美麗的臉。
在兩位平時常喚她皇奶奶的雙胞姐妹相抱著從她身邊哭叫著掠過時,她忽然起身抓住了她們的腳,但她的氣力與這幻風相較,就若蚍蜉撼大樹,她的身體也被帶起飛向開合有序的卦符。
國師大驚,他大喊道:“雨桐,放下她們!”
他呼叫的同時飛身過來,雙手一攬即將皇後抱住,同時手一揚招出劍牢中的那把絕情劍。
皇後大叫不可以,並拚盡力氣將孩子拉到自己胸口,低頭護住。
國師在呼呼風中喊道:“雨桐,你瘋了嗎?”
皇後看著他的眼睛,道:“我沒有瘋,司馬瑞,這是屠殺!”
“我沒有選擇!”國師吼道:“要以血祭逆轉天相!你忘記了二十三年前的戰事?你敵友不分,如何對得起我們戰死的百萬英靈!”
“我從未忘記那場血戰,就是因為從未忘記,所以你不能再開殺戒,重蹈覆轍。楚翊當死,這些人是無辜的。”
他們定住的身形被風吸得往上挪動幾寸,驚魂不定的兩位小女孩又尖叫:“皇奶奶,救我。”
而國師知道,以他的力量也抵抗不了多久這陣法的吸噬力量,若再不讓雨桐放手,他們四個人都要被吸入逆天陣。
他在製咒時,將他們除皇後外所有人皆列入陣法中,陣法中人數隻可多不可少,這兩個女孩已不是他想救就可以救,除非他停止陣法。
“可是我不能,我等了二十三年,隻為這一天,我終於可以與你在一起,雨桐,你想想我們的將來,快放手!”
“你想要的,並不是我,是皇位!國師,你早已不是司馬瑞。”皇後淒苦地搖頭:“我不在乎你是否還英俊,亦不在乎你是否白發斑斑,可你的心,不是司馬瑞,不是那個半夜□□要給我看夜丁香盛開的那位少年的心。
你隻是國師,在你與黑魔交易的那一刹那,你以為你隻失去了青春與相貌,可你同時失去了你的心。這二十多年,我們幾乎日日可以相見,可你認真看過我嗎?你連仇恨都已忘卻,念念不忘的不過是這高高在上的權位。
你並沒想過要與我長相廝守,你不用騙自己,這隻是見到黑魔前的司馬瑞立下的心願,與你無關。其實你亦茫然,不知道為何一定要同我在一起,是嗎?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