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
“雨桐為了她的國家,屈就於你,也不肯與我私逃。唯一與她在一起的方法,就是我做這裏的皇帝!”國師臉色一變,眼中全是恨意:“楚翊,當年的事情,你以為過了就再無人查?你與鄰國演的一出好戲,一個圍一個救,你為一人私欲發動戰爭,害得我們國家多少子民家破人亡!”
武帝一直盯著國師的臉,這位在他身邊二十多年的人,今日怎麽越看越陌生,他到底是誰?
武帝不由後退一步,身體撞在劍牢上,所撞碰之處仿若火灼,痛得他立刻向前站直,樣子極其狼狽。
他的窘態取悅了國師。
“記不得我是誰?”國師站在籠前,看著武帝道:“也難怪,你雖最忌恨我,卻從未見過我。”
這句話,就似一道迷宮密鑰解開了武帝心中疑惑,他身體搖晃了一下,驚訝地喊道:“少將……司馬瑞,你不是在那場大戰中已戰死!不可能,年紀對不上!”
少將司馬瑞,年少成名,戰死的那年不過十八歲,可國師二十三年前來投奔時已是一位白發老者。
或許,武帝心想,這也是他的巫術?
國師咬牙道:“出乎意料是嗎?天不滅我,你待如何?”
武帝求生的最後一線希望熄滅,“你那麽恨我,恨我滅你的國,奪你的未婚妻,為何要隱忍到今日才動手?”
國師傲然:“殺你,我有的是機會,即使你有龍瑞護身又如何!你看,即使我不殺你,你兒子不也是要殺你。”
他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賢王,才又恨恨地接著說道:“你知道我第一天見到你時,我有多艱難才控製住要殺你的念頭?帶著皇後逃走是件簡單的事情,可是楚翊,你會放過她的父母她的國家嗎?即使我殺了你,你的國家氣數未盡,你的繼位者也會繼續殺戮,可是我們那裏,再經不起一點戰爭的創傷。”
武帝忽然明白了,他說道:“你的目的,不隻是殺我這麽簡單!”
國師陰狠地笑了,“你終於開了點竅。我一點一滴地取得你們的信任,一點點地瓦解你們父子君臣感情,我用了二三十年的時間去毀你們的龍脈,破你們氣數,我要逆轉這天命,讓你們再無東山再起之日。惡鬼鬧城那日,你們本當全部成為我血祭的犧牲,可惜法陣被楚岩汐破解,他的法術武功,全在意料之外。楚岩汐——他藏得太好,我還是小看他了!”
楚岩汐!
武帝眼中立即燃起生機,他激動得雙手攀上劍籠,被灼得渾身一顫趕快放開。
國師看在眼裏,嘴角是個戲謔的笑容,“你以為楚岩汐會來救你們?可惜他死了。你的謹侍衛假傳你的聖旨,動用五百天威軍,將他截殺在來這裏的路上。他雖病弱得輕輕一碰就會碎,可我再不敢輕敵!”
國師站在祭台邊緣,看著下麵惶恐的一眾人等,大聲道:“你們這些年來互相殘殺得可痛快?不要將過錯全算在我身上,我隻是推波助瀾。我來者不拒,每個人都幫,出計獻策,甚至還出出人力。你們在政事上也隻以私心已欲為重,哪有想過天下蒼生?可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你們越暴政,兄弟父子之間越是殘殺,君臣之間越猜疑,你們的氣數就耗怠得越快,這龍脈的根基也越不穩固。”
武帝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在後麵喊道:“司馬瑞,那你給皇子們算的天命,是真還是假?”
國師轉過身,看著武帝,道:“是真是假,你早已明白,為何還要裝糊塗?你隻是不敢麵對自己的過錯罷了!天下人誰不知道,你最喜歡的是賢王,以前我若告訴你,楚岩汐是真龍之命,你願意聽嗎?所以我說賢王是隱龍之命,要你用楚岩汐作誘餌,不正合你心?無論是真是假你都願意信。你希望用楚岩汐引出幕後操縱者,而我,也希望將這位真命天子擺在明處,借你們的手殺了他,完全破解你們的氣數!楚岩汐不過是你我棋局中的棄子,我們都想看是誰會將他捕食,誰將他的生死放過在心上?”
他的手一壓,劍牢的劍瞬間重組,將武帝逼得跪倒在地,這個從來就高高在上隻跪天跪地的男人終於跪在了他的麵前。
看著武帝麵如死灰的臉,國師卻沒有報仇雪恨的快樂,是否恨意壓抑得太久,也終將歸複平靜?
可就是麵前的這個人,毀了他一生的幸福,他不能也不可以忘記!
若沒有那場變故,他與雨桐當會多麽幸福,郎才女貌,一個保家衛國的少將,一個美貌多才的公主,況且兩人從小青梅竹馬。
何止是他不幸,他的國家那麽多精壯男丁為一場本不當發生的戰爭死亡,那麽多的家庭失去了父親、兒子、丈夫。
可是他的恨意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