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雨桐
武帝亦沒有想到這麽容易得了手。
他撤劍後退,隨劍身噴濺而出的鮮血在他的臉上及衣襟上布下斑駁印痕,他的手顫抖得再也握不住劍柄,長劍叮當落地。
這是他親手賜給謹侍衛的名劍,號稱與“幹將”、“莫邪”齊名的“絕情”,果然一語成讖!
賢王在鮮血湧出的那一瞬間忽然明白了,他雙手捂住血流如注的傷口,轉過頭看著國師,難以置信地說道:“你……你……”
國師厭惡地看他一眼,道:“是我!可惜你知道的太晚。”
賢王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十幾年來一直暗暗與他共謀大業的謀士會臨陣倒戈,傷口後知後覺的劇痛,不斷噴湧在他手上的還帶著體溫的鮮血讓他的思維完全混亂。
他失去了平日的鎮靜與心計,搖搖晃晃地走向武帝,撲跪在他腳下,呼喊道:“父皇,救我,父皇……”
見皇帝咬緊下唇扭轉頭不看他,他又向著祭台下的母親喊道:“我不想死——母親——”
可是淑妃已經暈死過去,在那一劍透胸穿過他的身體的時候。
武帝用力將腳抽出來,任賢王趴在地上殘喘,命令道:“國師,放下那些人!放下他們!”
國師側過頭來傲慢地看一眼皇帝,道:“我為什麽要放下他們?你以為賢王真能控製得了我?你們都太天真!”
“國師!你也敢逆反?!”武帝一轉身對著下麵的天威軍說道:“謹侍衛已伏法,現給你們一個將功抵過的機會,製服國師,朕承諾過往不咎。”
那些戴著麵罩的天威軍沒有動,甚至沒有轉頭看他一眼,他的話完全沒有效用。
國師冷笑著搖搖頭,前行兩步。
武帝迅速彎腰想去拾剛才掉在地上的劍,但他的手還未碰到劍,那柄劍已自己站了起來,一晃身,一柄劍幻化成幾十柄,在他四周錯疊成籠,將武帝囚在了裏麵。
“本來就是我在逆反!賢王,寧王,還有在這皇權之爭中死去的那些皇子,有誰不在偷偷籠絡我?我表麵上與誰都不往來,可實際上,我是他們每一個想篡權者的座上賓。每個人都太自信,以為獨獨得到了我的忠心,我會輔佐他們登上大統。不過確實,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讓你們自相殘殺!你們的傷亡越多,就越有人認為我辦事得力。”他踱步到劍籠外,看著氣憤得臉色發白的皇帝道:“這能怪誰?隻能怪你們自己。”
“國師,我一直敬你重你,並賜你‘亞帝’的稱號,你的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居然這樣回報我!”
“亞帝?”國師搖頭道:“我要做皇帝!你怎麽就不明白?二十三年前進皇宮時,我就已定下這個目標。這都是你逼我的,你若不搶我的女人,滅我的國家,我也不會搶你的皇位!既然我的女人成了皇後,我也必須當皇帝才合襯。”
又是一個晴天霹靂。
這怎麽可能?
國師又老又醜,再好的衣裝也無法遮掩他外表的猥瑣。
在場受製的所有人都轉而注目在一直端坐在最前排的皇後身上。
這時才發現,隻有她身邊沒有天威軍監控,她坐得平平穩穩,一如既往的端莊淑雅,臉上是淡淡的笑,她的雙眼,始終未離國師的身影。
皇帝終於明白,為何皇後對他永遠都是那麽客氣疏離,寵幸她也好,幾個月不進她的寢宮也好,她都無所謂。
他在她身上傾盡二十幾年的心血,換來的不過是一場明目張膽的背叛。
她是鄰近一個小國的公主,十四五歲時即有冠絕人寰的美色,武帝多次求親被婉拒。
一年之後,這個小國受敵國圍城三月,彈盡糧絕之時,拚死派出一個信使來請武帝援助,願以她為交換條件。武帝出兵百萬,退了敵兵,終於得到她。
他廢了前皇後,立她為後,即使這麽多年來她始終未給皇家生一兒半女,但是她的後位卻穩固如昔。
這個小國並未以一位公主換來永久的安寧,經那次惡戰它已傷根本,不到三年又內外交困,百般無奈的情況下屈膝成了武帝的進貢國,受這個大國的保護,一直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