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雨勢漸漸加大，申如煜終於起了身，轉身離開天台，回到自己的病房，隻見母親靠著父親放聲大哭，嘴唇動了動，無法發出聲音。
他們又背著自己哭了。
“阿煜……“申父發現了站在門外渾身濕透的兒子，拍了拍申母的後背，“你看，兒子回來了。”
聽到丈夫的話，申母望向門口，看到全身濕透的申如煜，立即飛奔過去，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裏，擔心地問道，“你這孩子跑哪兒去了？”
“我出去散步了。“申如煜淡淡地說道。
“為什麽一聲不吭就出去了？”申母哭著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們很擔心你？”
“對不起。”申如煜輕聲說道，“害你們擔心了。”
“一直待在病房裏，肯定會很無聊吧？”申父朝兩人走去，輕聲說道，“先讓阿煜去換衣服吧？”
“你說得對。”申母鬆開了兒子，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然後說道，“阿煜，你先去洗一個熱水澡吧。”
“好。”申如煜點了點頭，抬腳朝浴室走去。
畢竟是升級病房，房間的配套自然是十分齊全的。
洗完了舒服的熱水澡，申如煜換上父親送來的幹淨衣服，緩緩地走出浴室，隻見病房裏隻有申母一人，“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不用。”申母已經收拾好心情，一邊織著毛衣，一邊說道，“我是忙完才過來的。”
“你不用每天都過來。”申如煜走向病床，目光帶著淡淡的內疚、悲哀，語氣平靜地說道，“我能好好照顧自己。”
“你還小，我怎麽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申母抬起了眸，望向申如煜，笑著說道，“你是我兒子，我當然得每天過來看你。”
“夠了。”申如煜攥緊雙拳，眸子就像無底的黑洞，痛苦地說道，“不要再說這些話了。”
“阿煜……”申母停下編織毛衣的動作，望向半躺在床上的申如煜，隻見他表情痛苦且悲傷，立刻緊張地問道，“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我都知道了。”申如煜攥緊雙拳，輕聲說道，“我的壽命隻剩下半年，你說我的病會好起來，怎麽可能？我的心髒已經壞掉了，怎麽可能會好起來？你們不要再……不要再給我希望了，我隻是想像普通人一樣活著，你們為什麽要讓我變得如此悲慘？”
申母聽到這些話，眼淚大顆大顆地滑出眼眶，顫抖著問道，“你……你現在是在怪我們沒有給你一副健康的身體嗎？”
“你們越小心翼翼地對待我，我就越痛苦。”申如煜紅著眼眶喊道，“隻是心髒壞了而已，為什麽大家都要同情、可憐我？明明沒有希望，為什麽你們還要騙我一切都會好起來？”
啊啊……
這些都是他藏在心底的聲音。
申母默默地流淚。
“我想一個人待著。”申如煜看著母親哭泣的臉，心裏一陣煩躁，別開視線，淡淡地說道，“你出去吧。”
申母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繼續坐在沙發上，眼淚不斷湧出來，“雖然你說的這些話很令我傷心，但我還是很高興，因為這些都是你發自內心的話語。”
什麽……
申如煜抿緊了唇。
“你是個溫柔的孩子。”申母擦了擦眼淚，輕聲說道，“你肯定不想讓我們這麽累吧？”
不是的。
他隻是單純在泄憤而已。
“你是我們唯一的兒子，我們會擔心、緊張你的身體，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申母揚起嘴角，露出溫柔的笑容，繼續說道，“我們完全沒有察覺到你已經知道了那件事，還對你說了許多讓你痛苦的話，真的……我們真的是失敗的父母呢。”
看著母親紅腫的雙眼和眼底的黑眼圈，愧疚感湧了上來，申如煜攥緊拳頭，他又讓她為自己落淚了。
失敗的人是他才對。
一直都是他。
這場傾盆大雨下了很久，直到第二天才放晴，申如煜走出病房，坐上了電梯，來到最高樓層，再踏上樓梯，走到天台上。
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身影，申如煜感到十分驚喜，快步走了過去，“我們又見麵了。”
聽到申如煜的聲音，女孩緩緩地轉過臉，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還沒死啊。”
“不是你叫我不要死的嗎？”申如煜走到女孩身旁，盯著她精致、完美的側臉，低聲問道，“你叫什麽？”
女孩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遠方，過了許久，淡淡地說道，“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謝謝你昨天救了我。”申如煜輕聲說道。
“嗯。”女孩淡漠地應道。
“我叫申如煜，今年十歲，你呢？”
“……”
在這個女孩身上，申如煜看到自己的影子，她似乎也一樣，對這個世界毫無期待，“你的手是怎麽傷到的？”
“煩死了。”女孩皺了皺眉，目光多了一抹敵意，很快恢複平靜，淡淡地說道，“接近我，你得不到任何好處。”
看著女孩離開的背影，申如煜感到一頭霧水，
從對方反應來看，她好像還挺討厭自己的，他是做了什麽惹人嫌的事情嗎？
申如煜想了又想，還是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真是糟糕……”申如煜抓了抓頭發，自言自語道，“我為什麽要糾結這種事情？”
她的笑容……
如果能再一次……
再一次看到那個笑容就好了。
過了三天，申如煜在天台再次遇到那女孩，走了過去，輕聲說道，“我們又見麵了。”
女孩沒有扭頭，目光十分平靜，沒有理會旁邊之人的打算。
見對方不搭理自己，申如煜沒有死纏爛打，而是一屁股坐到地上，輕聲說道，“這裏真是一個好地方。”
明明被自己無視了，為什麽他還能繼續搭話？
女孩轉過了身，聲音比寒冰還要冷，“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企圖？”申如煜抱著右腿，不明所以地問道，“我能有什麽企圖？”
“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女孩的表情十分冷漠，聲音也是一樣，沒有半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