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偷得問心無愧便不是偷
城主府位於欒城北麵邊陲，城府寬闊高聳，占地極大。唐葉琳將銀子分成兩份，一份留給三人，一份用在找了輛馬車，徑直到城主府來。
她本是天外之客，知道的東西比尋常人算得上多，隻是不知道這弋陽大人肯不肯買賬。城主府外兩排士兵，城樓之上還有幾個腦袋，唐葉琳有頭疼，方才隻顧著過來，倒是忘記詢問該怎樣找法子進去。
唐葉琳走近，正門口曬得黑炭似的兩個士兵，手上的矛已經傾斜過來。
“兩位大哥，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唐葉琳解釋一番來意，門口兩人微微遲疑一陣，其中一個上下打量一眼，一口拒絕。
“趕緊離開，若膽敢搗亂，休怪我們不客氣！”
唐葉琳還想說什麽，卻見他們的矛已經直直懟了過來。隻好作罷。轉身，路上迎麵走來一位唇上有顆大痣的中年男人，帶著商賈帽，微微駝背。
一心看著城主府的方向，絲毫沒注意快與唐葉琳撞上。
唐葉琳停下步子，卻被對方嫌棄。“快些讓開。”
唐葉琳若有所思，故意撞上去，那商賈一個踉蹌，手中的東西散落一地。
“冒失了冒失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幫您撿起來。”
“哎喲！你走路怎麽著不長眼睛？快些撿起來！磕壞了可要賠的！”
唐葉琳邊撿，似乎無意間問道：“您這麽著急，想進去城主府麽？”
“廢話，我可是已經約好了，花了不少銀子打點，若被你耽誤，有你好看！”唐葉琳撿起來的東西被一把搶走，那商賈打扮的男子快步上前，好話連連，諂媚地將手中的東西遞上去，侍衛內心狂喜，臉上卻抑製著，裝作不情願地將人放進去。
唐葉琳離開之後，在一家小茶館歇腳，一邊思考自己是不是方法上有些問題。
“可是唐姑娘？”
“宋公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宋東陽坐下：“姑娘有所不知，我從客棧出來後，遇上了同鄉，他介紹我到城主府中做一名臨時小廝，我也因此能賺得一些銀子，雖然不多，但攢上一段時日，倒也能夠我去京城。”
“你在城主府幹活？”
宋東陽點點頭，指了指自己邊上的東西：“今日出來采買，還有些東西未曾買好，我等另外一人一起回去。”
“我有件事情想詢問公子……”宋東陽聽唐葉琳說方才的事情，了然一笑，“姑娘沒有給打點？”
唐葉琳麵露疑惑，宋東陽繼續說道：“城主府的守門就是這樣的，若是沒有打點，他們不會放人進去，而且這打點，還不能少。一般他們也不會明說，畢竟弋陽大人不許這樣的事情。”
“我的同伴就在那處，唐姑娘，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唐葉琳喝完最後一口茶，將身上的銀子拿出來點了點，歎了口氣。
早知道多帶一些銀子，如今連城主府的門都進不去，還何談找到弋陽大人，說奇聞異事？
這銀子堪堪足夠她在這裏住一晚上，明日打道回府，隻能另想辦法。
唐葉琳諸事煩心，心情本就不好。眼前卻總有一人轉來轉去，令人不得安生。
“前輩，麻煩您到邊上轉悠去。”那衣衫襤褸的老漢像沒聽到似的，又轉悠一道，唐葉琳噌一下起身，卻被老漢擋在麵前。
“你這女娃，怎麽如此不上道？”
唐葉琳不甚明白。
“嘖，我問你……”老漢拄著拐杖湊近，唐葉琳能看得到他臉上的汙漬，和一口熏人的黃牙。下意識往身後靠了靠。那老漢也不在意，“你是不是想進城主府？”
唐葉琳雙眼一亮，遲疑問道：“您可有辦法？”
老漢頗為得意，坐在先前宋東陽做的位置上，指了指，讓唐葉琳坐下。
老漢翹起二郎腿，雙手環著放在膝蓋上，腳尖勾著，露出漆黑的大拇指。
“辦法嘛，倒不是什麽難事，主要是這個。”老漢拿三個手指頭在一起，拈了拈。唐葉琳會意，皺眉道：“還是算了，我身上的銀子本就不多，今天晚上還要住上一晚，多謝老前輩好意。”
見唐葉琳要走，老漢著急趕上去，一路跟到茶館外。
“誒誒，有話好說，也不是非得銀子不可。”
唐葉琳猛地停住步子，老漢差點一頭撞上來，眼睛一閉，頗為嫌棄道：“一喲，現在的女娃怎麽生得這般著急！”見唐葉琳麵無表情，老漢笑了一聲，“談銀子傷感情，咱們可以換一種方式。”
“什麽方式？”
“這個嘛。”老漢圍著唐葉琳轉悠一圈，周圍不少人看過來，老漢將唐葉琳領到一個沒多少人的地方，“我將你領進去之後，你獲得那小子的信任之後，將一樣東西帶出來給我，怎麽樣？是不是很簡單？”
“那小子，指的便是城主大人？”“聰明。”“我與城主素不相識，甚至連城主府都進不去，你卻已經想到讓我進去偷東西？”“是……誒誒，是也不是，光明正大、問心無愧便不是偷，那是拿！你先不要著急，不要走嘛！我之所以這麽說，是有道理的，小女娃，等等，等等。這偌大的欒城，除了我，沒有人能教你避開那些侍衛進去！”
老漢抱著拐棍，頗為得意，他看準了唐葉琳身上一時半會籌不到那麽多銀子，打點門前侍衛。偏生唐葉琳也不想將本就為數不多的銀子花費在那些侍衛身上。
“願聞其詳……”
子夜，下弦月，城主府後山。
唐葉琳趴在半人高的草垛之中，聞著泥土中散發出來的，說不出什麽味道的味道。臉上一團黑線。
“前輩，咱們要等到什麽時候？”
“再等等，反正已經等了幾個時辰，不妨再等等看，咦，我記得他們平日裏就應該是這個時候輪換，怎麽今日反倒推遲了？”
唐葉琳頭磕在疊起來的雙手上，麵朝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整個人無精打采，若不是身上太難受，幾乎就要睡著。
眼皮子剛一耷拉上，身邊便傳來一陣急促的叫聲，“棒”一聲，頭頂一疼，抬頭一看，老漢的拐棍橫在頭頂。
“快，快！女娃快些扶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