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該怎麽辦。
唐葉琳倚住側壁，看向簾外。
“公主莫不是冷了？不要著涼才好。”阿蠻見唐葉琳環著胳膊，拉上簾子。視線被隔斷，唐葉琳說出從百花府上馬車後的第一句話。
“阿蠻，若我是個假公主呢？”
阿蠻愣住，半晌才反應過來：“公主有事煩心？”聰慧如阿蠻，唐葉琳怕多說誤事，搖搖頭：“這是要回府？”
阿蠻掀起簾子探頭看了看，應聲：“快到了，如今在百二街。”
“掉頭去南街柳巷。”
鍾老的醫館便在柳巷最裏一間，並不好找，隻是來的次數多了便也習慣。唐葉琳吩咐阿蠻與車夫在巷口等著，隻身前往。
鍾老今兒眼皮子一直在跳，扯眼皮子的空檔見唐葉琳走進來。
“女娃怎麽今兒一個人來了？”
此情此景，唐葉琳回想起上次尷尬，笑了笑。
“鍾老，今日來，是想找您打聽些事情。”說著，將才沽的酒奉上。
“來就來了，帶些禮作甚？”鍾老眉開眼笑，雙手接過抱在懷中，拔掉壇口紅菱嗅了嗅，眸中放光，大笑道：“不愧是女娃，知我心甚！”
唐葉琳抿唇笑道：“多虧鍾老予我的藥典，我看之後增長不少知識。”
“好說好說，那邊多的是，看完再拿！”唐葉琳順鍾老所指看去，堂內角落堆放三個落了灰的紅棕木箱，其中一個半開口，依稀得見其中兩三摞書相互推搡，放得七倒八歪。
“如此便多謝鍾老。”
“你今日來不會就為這事兒？”鍾老麵露疑惑，這壇子酒可非同一般啊。
唐葉琳見狀，笑得如小狐狸般狡猾：“不愧是鍾老，知我心甚。”
半個時辰之後，鍾老嚴肅至極：“不行。這事沒得商量。”
唐葉琳見他斬釘截鐵，心中也倔起來：“為何不可？”
鍾老知她不達目的絕不善罷甘休，放下環在身前的手，將酒壇子往唐葉琳那邊推了推：“這酒……你拿回去吧！”歎了口氣，“且不說你如今身子不行，就說……”
鍾老像是想起什麽，突然頓住。
唐葉琳站起身，走到鍾老麵前，撩起自己的袖子。
鍾老嚇得雙眼一閉。
“還請鍾老幫我瞧瞧，如今這毒短時間內奈何不了我，想必您也知道——”唐葉琳壓低聲音，“我本是燕北岐山，皇族之人。”
“這……”鍾老睜開的眸中滿是驚愕，這原本是他的猜測，從見這小丫頭的第一麵起，他便覺有怪。因她與那位傳說中的聖月公主，著實太像。
再見麵時，知她身中劇毒一線懸，這毒幾十年來隻在聖月公主身上現身過。便知十之八九是穩了。
隻是如今聽她親口說出來，還是震驚於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他方才之停頓，便也是想到她可能就是皇族之人，這才未繼續說下去，因為隻有岐山皇室血肉作藥引，才能解周淩夜身中之蠱。
“鍾老，您幫幫我，我想救他。”唐葉琳軟聲下來，卻堅定頑固。既然有法子，她便要試一試。他馬上就要出征了，若是中途犯病……唐葉琳想到便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這、這哪是救不救的問題，這是……罷了，你先回去吧。”怕她不放棄，鍾老又加一句。“容我再想想。”
唐葉琳笑開，以為有戲，高興應聲，餘光觸及小幾上的花雕，故意問道。
“這酒我還拿走麽？”
鍾老吹鼻子瞪眼，卻又不好開口，直到唐葉琳笑著告辭離開，那壇上品花雕還安安穩穩站在小幾上，這才明白過來。又惱又笑：“這臭丫頭。”
唐葉琳前腳剛走，後腳一匹馬疾馳入巷中，在醫館門前穩穩停住。
一發須皆鶴白的老人利落下馬，撣了撣身上的塵，將馬鞭扔給早待在一旁的藥童。
“馬先不要管，快些將藥箱帶進來。”說罷回頭，見藥童笨手笨腳，人還無馬高，林無憂暗歎一聲，“我自己來。”
剛踏入醫館，便聞見一股醉人香。似夢似幻，清冽帶純。
“好你個鍾賢，趁我不在，偷喝好酒！”
鍾老手一抖，雙手小心將酒盅放於高處。咧嘴瞪眼回身正準備懟回去，卻在看到來人時遲疑一陣兒。
“你……林無憂？”問邊上的藥童，“新近大家夥都愛穿乞丐衣裳？”
藥童憋笑未敢回話。
林無憂知他埋汰自己，也不生氣，拍了拍掛在身前的藥箱，“哼，有得你美，知道這是什麽？”
鍾老闔上眸子嗅了嗅，空氣中除了上品花雕，還有……
鍾老猛地睜開眸子，上前幾步想要接近藥箱。
“雪蓮？朱如草？大若花……”一順溜如數家珍，每數出一樣，藥童眼睛便瞪大一分。心道難怪林先生不讓他經手，這若是被他摔了，怕是十個他都換不回來。
“你哪偷得這麽多稀罕藥？”
林無憂瞬間黑臉，咬牙道：“我不稀得偷，自然有人送上門來。”
林無憂行走江湖數十載，救了不少人，平頭百姓不少，名門豪貴也不在少數。這次藥材中大部分為募得。少部分雖說費些心神，倒也還尋到了。
隻是他衣衫襤褸說出這話，著實叫人難以信服。
鍾賢知他此番花費不少心神，也不再埋汰，將今日唐葉琳來尋之事如實告知。
林無憂眉間皺成川字，沉聲開口：“你將我出去為周淩夜找藥的事情告訴那女娃了？”
鍾老鼻子動了動，不稀得回答這個問題。
“你看我可能說出去麽？”
林無憂半晌不說話，斟酌好後開口：“恐怕她已知要救周淩夜，她的血便是最好的藥引子。”
鍾老麵色沉了沉：“隻是若真走到那一步，咱們的這些日子的努力便毫無意義。”
林無憂與鍾老對視一眼，看向藥箱，呢喃道：“是啊……沒曾想那丫頭已經提前發現，這下倒是難辦多了。”
他與鍾賢早已想好，要找出這世間，除用女娃血肉外的第二種法子。救周淩夜的命。
隻是沒想到那丫頭這麽快找上門，留給他們的時間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