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他身中你岐山皇室之蠱
這幾日唐葉琳被禁止出府，倒也消停許多，臉上的痘子好了七成八。放下醫書活動肩身，唐葉琳看向窗外來來往往的生麵孔。
“我怎麽覺著這幾日府中，人多出不少？”
阿蠻正鑽研女紅，拈針滑入發中：“奴婢聽說是崇副將的安排，其餘倒是未曾多問。”
見唐葉琳開門，“公主要出去麽？算算時辰，後廚那邊午膳也將好了。”
唐葉琳皺眉，近幾日周淩夜似乎比之前更忙，往來校場與府中，晝出夜歸。唯獨夜半醒之際能看到人影，夜未央之際能觸及餘溫。
走出聽鬆苑，唐葉琳點頭應過問好之人，心道又是一個生麵孔。
“方才那位是後廚的雨燕，奴婢見過的。”
唐葉琳又問了細的，才知經崇福安排。正廳崇福指揮府中事宜，餘光見影入堂中，忙落停手中事。
“唐姑娘……瞧我這記性，周夫人才對！”
唐葉琳不準備給他糊弄過去的機會：“崇副將喚我葉琳便好，聽說府中近來新增不少人口？”被問到想要逃避之處，崇福心中叫難，假笑開口：“是了，阿夜讓我多擇些人在府中，好熱鬧些。”
唐葉琳顯然不信，手一抖，滾燙的茶盞險些落地，卻準確無誤入了一旁丫鬟手中。
“夫人，您的茶。”
唐葉琳道謝接過，上好景泰藍茶盞中，水紋輕蕩，綠葉在茶湯中浮沉。丫鬟的靈敏勁兒與身手可見一斑。
望向正欲逃走的崇福：“崇副將不準備解釋？”
崇福幹笑，心道一句對不住了阿夜，將實情挑著講出來。見唐葉琳並無多大反應，暗暗鬆氣。
“荊棘花？”
崇福愣怔片刻，腦中才劃過有關尹川的物產，點點頭：“這藥材知道的人少，嫂子又怎麽知道？”
唐葉琳導致沒多在意他稱呼的變化，敷衍一句：“書上看的。”又從崇福話中尋到蛛絲馬跡，“這麽說尹川便是你們即將出征之地？”
崇福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幹誇一句嫂子真英明。正想法兒將話掀過去，就聽唐葉琳問日期。頓時一張苦臉。
“阿夜隻讓我說您應知道的，若是被他知道您不該知道的也說了，定不會饒我。”
倒也不真是這樣，隻是誰能受得住阿夜的死亡凝視？想到崇福便渾身一瑟，抖了個機靈糊弄過去。
唐葉琳見狀也不再為難，崇福走後便一直在想，原來這些日子他忙裏忙外，是因為這事兒。
隻是又為何瞞著她？
唐葉琳咬著唇，發呆中未注意力道，破舊古籍斷開一角。頓時倒抽一口氣。
這藥典載有古今稀貴藥材信息，若被林老知道定要說她暴殄天物。唐葉琳正頭疼想辦法，卻注意到這頁上畫著的，便是今日與崇福說起的荊棘花。
荊棘花生於尹川雪山之巔，聽說能活死人生白骨。當初看時她便多有在意，沒曾想緣分使然她再次翻到。
尹川。
唐葉琳心中默念，那是大梁與燕北的交界。準確來說，尹川地跨兩界，若真要在那處交戰，屆時她與周淩夜又該如何？
唐葉琳心煩意亂，索性不再去想。
指尖拂過泛黃的紙麵，粗糲坎坷。手繪的荊棘花依舊魅豔，幾乎占盡三分之一篇幅，暗玫近墨色的條縷肆意綻開，爛漫中孕育詭異。
先前未曾細看，未發現有處似乎沾染髒汙，正想伸手拂去，卻不想眼前一晃，那荊棘花，妖嬈扭動著要將她指尖吞噬。
唐葉琳一震，抽離視線，猛地闔上書，細碎喘息著出神兒。阿蠻進來見到如此境況，疑惑問了一句。
“沒什麽，有無清水？我想洗把臉。”
唐葉琳照例打開衛姨贈的美顏膏，瓶瓶罐罐一大包放在邊上，轉身時隻聽“砰”的一聲輕響，一方精致小巧的木盒跌落在地。
木盒上雕刻古拙花紋，倒像一副綺麗詭異的圖騰，包裹盒身。
唐葉琳好奇拿在手中，翻轉間發現底部有個不及一厘深淺的暗格。因為摔在地上底板脫落，半截泛黃的字條被壓在地上。
唐葉琳心中一跳，直覺告訴她這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阿蠻自然也發現，咦了一聲正欲上前，唐葉琳卻已經將字條展開。
隨著密密麻麻的小字逐漸映入眼簾，唐葉琳心中五味雜陳。驚愕、擔憂、害怕、複雜、唯獨沒有開心。
阿蠻察覺不對，正想開口，卻被唐葉琳吩咐準備馬車。
馬車上唐葉琳一路攥著那張字條，隻字未言。若那張字條是真的，會如何？她無從得知。
衛晚清向來喜靜，門前往來更是不多，自從與唐葉琳相認之後，這百花府更熱鬧一些。門前侍衛早已熟悉唐葉琳，見禮問好後直接請進去。
唐葉琳輕車熟路找到水榭中，衛姨向來喜歡在那處休息。隻是今天似乎來的時間不對。
“今日怎麽想著到我這來了？”
唐葉琳應聲回頭，見衛姨手中攬著一壺熱酒，緩步過來。
招呼唐葉琳坐下。
“嚐嚐我的百花酒，釀了許久今日開封，你鼻子可真是靈光。”
唐葉琳不忍拂衛姨的好意，藏住心事好生品嚐一番，這百花酒果真如同其百花之名，品來花香四溢，甜而不膩，清而不烈。
一時間心中的焦躁撫平大半兒。
衛晚清淡笑：“有什麽事情便直說吧，值得你這麽著急，我可頭一遭見。”
唐葉琳抿唇，勉強扯扯嘴角。
“果真什麽都瞞不過衛姨。”唐葉琳拿出袖中的木盒，“衛姨可知這是何物？”
衛晚清接過仔細端詳一番，巧笑而過：“我豈能不認得？這是你娘的物件，當時我與你收拾東西時，掙紮許久還是留於你，想著你可能比我更需要。”
隻是衛晚清瞧向唐葉琳，見她神色有異，不禁發問：“難道這木盒……”
本是隨意一問，不曾想見唐葉琳點頭，衛晚清微微一怔。
“快與我看看。”
唐葉琳又拿出字條小心展開，交給衛晚清。
“我也是無意間得到，煩請衛姨幫襯看看，上麵——是否娘親字跡？”
衛晚清微愣，接過字條時，克製著情緒，隻是時隔多年，那簪花小楷再度如眼，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是了是了！”衛晚清悲喜參半，將字條捂在心口，沉入回憶，“這是月兒的字……”
又將字條小心展開，放於手心，眸帶柔光，指尖輕輕滑過。不知看見什麽，麵色陡變，猛地看向唐葉琳。
“這是！”
唐葉琳麵色複雜，解釋道：“今日我來找衛姨，正是為了驗證娘親這字條上的內容。可否請衛姨告知一二？”
衛晚清神色複雜，半晌，眸中的掙紮終於沉澱下來。
“罷了，他是你夫君，早晚也該叫你知道——周淩夜，他身中你燕北岐山皇室之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