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仇恨懵逼雙眼
周複州倉惶走進一條巷子，謹慎停住步子探頭向外頭看去，見無人跟上來，才快步往小院子裏頭走去。
推開門，一陣細微的灰塵揚起，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周複州皺眉揮了揮手，一手揚開門上的簾子，貧瘠的泥土地麵上，躺著一位白發老人。
老人身上衣衫單薄，手上和腳上各穿著長長的鎖鏈，鎖鏈深深埋入牆壁當中。
周複州見他蒼老的雙眸緊緊閉著，眉心狠狠一跳，拿著放桌上已經積攢些許灰塵的鐵壺到外麵大缸中的盛起一壺水，直直從老人麵上澆了上去。
見老人有了些反應，麵上才稍微放鬆一些，悠閑中帶著冷漠，將鐵壺往角落一扔，水漬在牆麵上印開。
周複州環著胸，靠在桌緣。
冷漠開口：“這麽些天，我以為你會被餓死，但是沒想到……這條命可真是夠賤的，這樣都沒有死！”
林無憂撐著泥地咳嗽兩聲，勉強坐起來，舔了舔嘴角溝壑當中掛著的水珠子，扯出一個笑容來。
“嗬嗬，像你這樣忘恩負義的人都沒有死，我這個老頭子又怎麽能先走一步呢？”
說罷，如願見到周複州麵上的猙獰的神色，林無憂緩緩移到牆角，鐵索嘩啦啦響起，將周複州從憤怒當中拉回來。
冷笑著說道。
“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周複州抬腳，在林無憂伸手拿壺的手上狠狠碾壓下去。
林無憂吃痛，幹涸的唇再次被撕裂開來，鮮血從唇上滑到口中。
“你這樣做，難道就不怕有一天……遭到報應？”
周複州不與作答，手慢慢放到自己的空蕩蕩的眼眶子上。
“我的良心，早在你將我眼珠子剜下來的那一刻，一起死了。嗬嗬，你說的不錯，是會有報應，但是是我給你的報應！”
周複州一腳踹在林無憂心窩子上，匆忙離開。
林無憂捂著心口，嘔出一口血來。
氣息微弱，緩和半晌，才慢慢搭上自己的脈搏。不忍苦笑。
“我都給你說過多少遍了……當時的情況，若是不將你的眼珠子拿下來，這命就沒了……罷了，真是造孽啊！”
林無憂眸中的光漸漸淡了下去，他如今七老八十，日子本就沒剩多少天，這樣來一遭，接下來的日子就是掰著手指頭過。
他死了倒是沒有什麽，隻是可惜啊……他的夙願還未能完成，甚至連當年師父的囑托也沒能實現。
*
周複州在西交口下馬，見地上血跡斑駁，還有打鬥的痕跡，便知道自己來晚了。
隻是餘光突然瞥見一個小玩意，勾起了他的心思。
將那簪子把玩在手上，周複州麵上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環顧四周，遠處小道上，一匹黑馬正往這邊趕來。
見那馬上的人，周複州欣喜異常，可真是得來全部費工夫。
周複州將手上的簪子慢慢放回地上，迅速到灌叢後藏了起來，樹枝交錯間，隻見得到一雙陰沉的眸子。
唐葉琳心中著急萬分，與周淩夜分開，她才想起來自己簪子若是沒在獨眼手上，便有很大的幾率掉在這裏。
不管怎麽說，她都不想讓周淩夜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丟掉。
唐葉琳下馬四處尋找一番，地上一覽無餘，很輕易便能見到簪子。
正欣喜想要撿起簪子的時候，不遠處一匹白馬打了個響鼻，似乎因為有陌生人的出現而焦躁不安。
唐葉琳微微一愣，似乎響起什麽，頓時頭皮一陣發麻。
身後傳來得逞的聲音。
“我是該說你愚蠢呢？還是聰明呢？”
唐葉琳猛地轉身，見周複州正往這邊走來，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兩步。
腳踩上那根簪子，唐葉琳下意識看過去，見簪子已經陷入泥土當中，呈現明顯的彎曲。
頓時一陣心疼，卻又不得不強裝鎮定，與周複州周旋。
“你究竟想要怎麽樣？”
周複州往前兩步，嗬嗬笑了一聲。
“想要怎麽樣？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才對？想當初我去將軍府的時候，你那高高在上的模樣，真是讓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沿街乞討的乞丐一般，怎麽？現在落到我手上，你又故作可憐？怎麽好事都被你們占去了呢？”
唐葉琳見周複州眸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便知道現在的周複州已經被仇恨蒙蔽雙眼，說什麽也聽不進去。
索性閉嘴不再說話。
這一舉動成功讓周複州以為，她是承認自己這一番話。
頓時衝上前，一把攥著唐葉琳纖細的脖子。速度之快，唐葉琳甚至才將地上的簪子撿起，還未對著周複州。
雙手因為窒息感帶來的失力而漸漸滑落，唐葉琳被周複州扼住脖子高高揚起，將他醜陋猙獰的表情一覽無餘。
臨近昏迷前，唐葉琳掙紮著說出一句話。
“從未有人看不起你，一切隻不過是你自己的妄自菲薄罷了……”
*
再醒來的時候，唐葉琳感覺有人正看著自己。
睜開眼睛，林無憂帶著擔憂的臉出現在眼前。唐葉琳微微一愣，想要開口，嗓子當中卻像是被火炭灼燒一般地疼。
“哎，先不要說話，來喝口水吧，這裏也就隻有這麽一點子水了。”
唐葉琳點點頭，接過缺了口的白瓷杯，微微抿了抿唇。
依舊沙啞。隻是勉強能聽得到聲音。
“先生怎麽會在這裏？”唐葉琳環顧一圈，手緩緩撫上自己的脖頸，隱約能摸到肌膚上微微隆起的指痕。“這是周複州的地方？”
林無憂將杯子放回桌子上，微微歎了口氣，點頭。
隻是這麽一來一回，唐葉琳驚愕注意到，林無憂手腳之上都帶著鐵鏈。
再看自己，也是一樣的境況。
“他這是什麽意思？”
林無憂閉著眸子搖了搖頭。
“那孩子如今被仇恨蒙蔽雙眼，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他現在不在這院子當中，若是天黑之前能想到法子逃出去，便無事。”
說完，林無憂愣了愣，不由好奇問道。
“丞相府之後，你我便沒有再見過，你到何處去了？”
林無憂見唐葉琳身上的衣裳打扮，猜想許是過的還不錯。
唐葉琳苦笑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