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你兄弟要走
唐葉琳一路憋著笑，直到到了鍾老的醫館門前，才收斂一些。
周淩夜的麵上十分古怪，下馬站在馬前，朝唐葉琳伸出手。
“下來。”
唐葉琳乖乖聽話，隻是進去之前有些遲疑。
“為什麽要到這裏來？”
不知道為何，唐葉琳總不想麵對鍾老，或許是因為害怕被鍾老看透。
周淩夜看了一眼唐葉琳纖細脖子上，拇指寬窄的一處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但還是有絲絲血跡從中滲出，傷口處漸漸變成紫紅色，看著瘮人。
周淩夜眸子沉了沉。
“去給你看看傷口。”
話音落下，不由分說將唐葉琳帶了進去。
鍾老正站在櫃台後看著一本冊子，手中一麵端詳著老樹根一般的東西。
見有人影進來，眼睛都不必抬，便知道是周淩夜。
“來啦？先坐會兒吧，我這裏馬上就好。”
周淩夜並未說話，順著鍾老手指著的方向看去，那處已經被藥材堆滿，唐葉琳依稀記得，那處之前是一個會客廳。
見周淩夜不動，周身氣氛沉悶，唐葉琳趕緊上前。
“這收拾一下就好了嘛，我來……”
隻是還未伸出手，便被周淩夜阻止了。
緊接著便見他沉著一張臉，將椅子騰出兩人能坐下的位置。
手提著藥材的時候，唐葉琳站在幾步之外都能感覺到他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嫌棄。
不由得抿唇笑了笑，才收拾好，鍾老便笑嗬嗬走了過來。
“哎喲，竟然忙忘記了這一茬，倒是委屈你們兩人了！”
唐葉琳皮笑肉不笑，不好多說。隨著周淩夜坐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鍾老似乎總是朝著她這邊看來。
下意識將腕子縮了縮，鍾老見唐葉琳的小動作，笑而不語。
喚出門簾後頭的小藥童上茶。
茶水端上來，唐葉琳伸手接過，道了一聲多謝。
鍾老的聲音響起。
“今日來，便是給這位小女娃看病的？”
周淩夜似乎對小女娃這個稱呼不是很滿意，勉強應了一聲。
唐葉琳才意識到是在說自己，見他們兩人看過來，尷尬笑了笑。
“我沒有關係，就是被那獨眼用匕首刺傷了一個小口子，您幫我開一點金瘡藥就可以了。”
鍾老笑了笑。
“小女娃，事到如今，你也沒什麽好瞞著的了，老頭子我方才看你有意掩飾手上，想必你對自己身上的毒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
唐葉琳驚愕不出聲，突然被道出想要隱瞞的秘密，就像是被人看光了一樣。
唐葉琳下意識看向周淩夜，卻見他麵上並無驚訝。
“你早就知道了？”
鍾老借過話茬：“他不僅知道，我還沒見過他像擔心小女娃你一般，擔心過別人呢！”
聞言，唐葉琳有些不好意思，也為之前對周淩夜的隱瞞有所愧疚。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周淩夜看向唐葉琳，動了動唇。
“我知道。”
鍾老看向兩人之間的你依我濃，嘖嘖兩聲，伸出手扒開袖子。
“來，小女娃，讓老夫瞧瞧你的脈象。”
唐葉琳伸出手，放在腕枕上。
鍾老一改麵上的輕鬆，慢慢轉為嚴肅。
再往後，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
唐葉琳小心問道。
“是很嚴重麽？”
鍾老看了看唐葉琳，轉向周淩夜。
“說吧。”
鍾老開口。
“姑娘可知道你身上這毒來自何方？”
唐葉琳硬著頭皮開口：“據說是從母體傳下來的，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鍾老緩緩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這毒本為燕北岐牙一族的秘藥，燕北岐牙一族擅長煉藥，能作為他們的秘藥，可想而知，這藥不僅極其刁鑽，而且難有解決之法。”
唐葉琳微微愣了愣。
“老先生可有辦法？”
鍾老搖搖頭。
“這幾日來我苦心鑽研醫術，是有了一些眉目，但是更加具體的，還是要看我師弟。”
“老先生的師弟是？”
唐葉琳疑惑開口，這鍾老能跟在周淩夜身邊，想必定是醫術了得。那鍾老的師弟定是名氣不俗。
隻是為何從未聽說過？
鍾老見唐葉琳麵上的表情，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
“我那師弟向來喜歡隱姓埋名，我如今也隻是記得他本家性林，其餘的……”
聞言，唐葉琳腦中瞬間蹦出來一個人的麵孔，可又覺得不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隻是若是仔細推敲，會發現當初丞相府那位林無憂先生，與眼前這位鍾老年歲差不多，又同樣精通醫術，更重要的一點，唐葉琳最初知道自己的身子有問題，便是從林老的口中得知。
“先生說的，可是林無憂前輩？”
鍾老愣了愣，瞬間瞪大眼睛，就連周淩夜都看向唐葉琳。
“你知道？”
唐葉琳苦笑，沒想到竟然還真是這樣，將當初在丞相府的事情講給兩人，兩人神色各異。
鍾老歎了口氣。
“沒曾想，這麽多年，他竟是與我同在京城，但是這麽多年，卻是一麵都沒有見到，果真是緣分淺薄啊……”
唐葉琳沒有說話，卻也不敢苟同。
“當初他可有同你說別的話？他又為何會在丞相府？”
按照師弟的性子，若是那丞相府花的是銀子，定是留不住他的，既然如此，定是有更重要的東西束縛住了師弟的腳步。
唐葉琳想了一會兒，說道。
“好似是因為要報恩，林前輩未曾與我多說，其餘的我便不知道了。”
店內陷入沉默，門口處一陣腳步聲傳來，唐葉琳看去，身形極為熟悉。
是崇福。
“阿夜，可算是找到你了。”
崇福急匆匆進來，向鍾老和唐葉琳點了點頭，一把抹開額頭上的汗珠子。
“阿夜，快些回去，你兄弟要走，咱們也攔不住。”
說罷，見周淩夜麵色難看了一些，頓時換了一種說法。
“兄弟們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若是將他硬生生放在牢中，到時候與百姓不好交代。他以死相逼，所以還是放他走了，人一離開大牢我便立刻過來找你了，現在去找找估計還來得及！”
唐葉琳聽二人的交談，便知道，他們口中的兄弟，便是周複州。
隻是那周複州不好好在牢中待著，為何要冒險跑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