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楊書航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他的鼻翼間縈繞著淡淡的消毒水味，身體很疲憊，有一種因為躺太久而產生的疼痛感從骨頭縫裏冒出來。
我沒死？
一股劫後餘生感油然而生，楊書航連看向自己直播間的目光都不由柔和了幾分。
不過直播間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流逝已經沒有剩下多少觀眾了，他這難得的和顏悅色並沒有人看到。
楊書航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是感覺自己已經快習慣這種眼前一黑就變地方的節奏了了。
隱約聽到床尾傳來對話身，他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抬眼就看到三個人坐在沙發上驚訝的看著自己。
嗯？等等？他們在看自己？他能被看見了？
楊書航有這遲鈍的思考著，腦子因為環境變化太大還有點反應不足，很有一種麻醉藥剛醒的混沌無力感。
他記得自己被襲擊了，失去意識的最後畫麵是大佬從天而落。
對了，大佬呢？
楊書航在病房左右看了看，很快找到了抱臂倚靠在牆角陰影裏的陸傑，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按照陸傑一原本的計劃，他準備晚上再過來一趟，畢竟離魂太久對身體的傷害比較大。但是薛霹這一大串不明覺厲的推理讓他聽的津津有味，不由自主的就靠著牆角聽了起來。
雖然薛霹的唯物推理可能連楊書航他們遇到的唯心事件的邊都沒摸到，但他每天抓鬼也不妨礙他追名偵探柯南不是。
結果推理沒聽到多少，這群人發現楊書航醒了。
瞬間三個破案心切的人推理也不說了，天也不聊了。
三個大男人又是叫醫生，又是問感受，好一頓噓寒問暖。
直到三人被醫生用病人需要休息這樣的萬能理由趕出病房，熱鬧的病房才漸漸安靜下來。
期間陸傑一直倚在牆角沒有動。
其實也不是他不想動，而是楊書航從一醒過來就一直盯著自己，甚至想開口和自己說話，差點被三個刑警當成受了刺激產生幻覺，幸好後來他自己從周圍人的反應裏知道除了他所有人都看不到陸傑，就沒有再試圖與陸傑溝通，開始配合醫生的檢查。
至於檢查結果……
沒人關心，反正楊書航現在隻關心什麽時候能去救自己老哥，警察隻關心楊書航有沒有看到凶手以及兩者是不是同一起案子，而陸傑隻在意楊書航怎麽不僅沒失憶還特麽能看到自己了？難道是當初給他固魂的時候用血太多給補過了？
夭壽啊！這事他也是第一次幹，沒經驗啊。
算了算了，給他上個封印，免得誘餌沒當成反而被其他東西當補品給吃掉了。
“大佬，我記起我出事的地方了，是二場宿舍樓，我老哥他們團隊五個人都在哪裏！但是我被追殺的時候看到了團隊裏三人的鬼魂，我哥哥會不會……”楊書航在醫生和護士離開病房後，急迫的開口，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
陸傑沒有怎麽仔細聽，因為剛才聽警察聊天已經把事情都了解了個大概。
楊書航一邊對他說，一邊看著他走近。
明明看不到表情，卻莫名的讓楊書航感覺到一股壓力，說話的聲音不由的越來越小，等陸傑站到他麵前時，他就不由自主的噤聲了。
他眼巴巴的看著站在床邊的陸傑，也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麽，又在想什麽，突然也和直播間的觀眾一樣產生了一種扒掉對方麵具的衝動。
陸傑其實隻是過來給他加封印的，他已經感覺到醫院裏有東西開始蠢蠢欲動了，那不是可以被消滅的東西。
而之所以一言不發也是不過是在努力回想自己可以用的封印方法，都怪陸傑的血液天生比較特殊，在肉身狀態除非大量流血，不然血液狀態不明顯，但靈體狀態下，每一滴血，對於一些很糟糕的東西都十分誘人，並且阻礙著陸傑對於法術的學習，至今為止他能用的還都隻是一些連等階都沒有的障眼法。
要說這些血為陸傑帶來的唯一好處，就是一但它們被陸傑自身所煉化，它們將是一把萬能的武器，並且失去了對鬼怪的誘惑力。
目前陸傑能使用的一些類似法術的東西都是經過他自創的血源術。
隻是陸傑距離煉化全身血液還跟遙遠，而且煉化過程越來越艱難，這也是他大量需要鬼怪戾氣的主要原因。
他思來想去，都已經走到楊書航麵前了，也不得不憂傷的發現自己似乎還是隻能用自己的萬能血。
算算自己從遇到楊書航開始好像就不停的在放血，本來被他煉化後可使用的部分就不多，這筆買賣簡直是虧大發了。
想著想著他就心痛，目光很幽怨的盯著坐在床上的楊書航，默默控製著之前飛出窗外的蝴蝶又飛了回來。
主播我來了~
爺爺你關注的主播開播了！
這是在直播什麽？這戴麵具的小哥是誰？主播看著挺害怕的，是鬼嗎？
樓上新來的吧？
一來就看見了大佬，開心！
這樣的鬼請務必給我來一遝！
新人接鏈接，這張圖是我們和大佬的初遇~
大佬應該不是人吧？剛才我觀察老半天，除了主播，那些醫生護士都看不到大佬。
隻有我在關心大佬和主播是怎麽個體位，為什麽大佬的麵具離的這麽近？
有隻紅色的大蝴蝶飛進來了。
天啊，這張圖是那個神仙拍的？美爆了！
今天的直播間也仍然是異界沙雕網友們歡樂的海洋，楊書航卻完全歡樂不起來，他簡直快被一言不發的陸傑給逼瘋了。
他和陸傑是什麽體位？一個快要被另一個用氣勢壓死的體位！
他一直等到陸傑轉過頭去看窗戶裏飛進來的蝴蝶，才鬆了口氣，往遠離陸傑的那邊挪了挪屁股。
巴掌大的紅色蝴蝶優雅的飛落到陸傑的手心，緩緩的扇動自己的翅膀，然後它身上的紅色一點點褪去，在蝴蝶左側尾端聚合成一團鮮血，而原本紅色的蝴蝶變成了白色的紙蝴蝶。
陸傑將白紙蝴蝶揉成一團丟進垃圾簍，一手控製著血團，一手將越躲越遠楊書航拉過來，在他的手心、腳心以及左胸口寫下五個蝌蚪一樣的奇怪文字。
文字在被寫上去的瞬間閃爍了一下，而後隱沒在皮膚裏。
楊書航扯著衣服往自己胸口看了看，“這是什麽東西？”
直播間裏沸騰了，沒等陸傑回答就刷刷刷的刷出了密密麻麻的彈幕。
標記
這是標記
來自大佬的愛
標記
肯定是大佬的標記
大佬表示:寫上了我的名字就說明主播是我罩的~
你們夠了，我難道看的不是靈異直播嗎？
不，你看的其實是神秘大佬與他的可愛小主播。
別掙紮了，這裏已經被這群可怕的女人攻占了。
你們再這樣我要屏蔽彈幕啦！
我居然在靈異直播裏被塞狗糧，這個世界怎麽了？
楊書航看臉都綠了，用力搓著自己的手腳心。
弄的陸傑一臉莫名其妙，心想著會癢的嗎？他當初給自己下封印的時候，在身上畫滿了陣法也沒見癢啊？
眼看著楊書航都把自己的手心搓紅了，陸傑趕緊解釋了一句，“給你保命用的。”
楊書航懊惱的停下動作。
雖然，眼前大佬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還是不由的為自己被沙雕觀眾們帶歪思維，用有顏色的想法思考大佬想法的行為愧疚了一下。
他拍拍臉讓自己淡定一點，“大佬，我記起……”
“我知道，二場宿舍。”陸傑打斷他，點頭表示知道，“對方有故意避開我行動，我是找不到那個地方的。”
找得到的話他早找到了，這麽多鬼怪聚眾，對他來說是一份大餐，怎麽可能還可以留到現在玩出了這麽個大新聞。
不會法術還是很不方便，影響工作效率啊。
“那要怎麽辦？”楊書航有急了。
“我需要你幫忙。”說完陸傑突然回頭看像窗外，急匆匆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找你。”
說完人就從窗戶翻了出去，楊書航“哎”了兩聲，赤腳從床上追到窗邊，陸傑的身影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