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電話雖然是通過省紀委辦公室打過來，但是和林凡通電話的是省紀委書記王將臣，能讓王將臣這位鐵麵包青天親自通話，林凡猜測事情肯定與金融商務城這個項目有莫大關係。
“林書記，我是王將臣。”電話對麵，王將臣首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用的是一種很正式的語氣，頗有些疏遠的感覺。
“能讓王書記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過問德市，是我的榮幸啊。”不管王將臣的語氣如何，林凡依舊是笑嗬嗬的語氣，他與王將臣打過不下三次交道，對這個人有著足夠深的認識，所以對王將臣的語氣並沒有放在心上，這人也屬於對事不對人的性格。
“估計你也猜到了我的來意，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你應該還記得，去年有多人向省紀委舉報金融商務城這個項目存在行賄受賄、違規拆建、偷工減料，甚至還存在致人死亡的事，經過大半年時間的走訪調查和核實，我們省紀委已經初步掌握相關證據，希望你們德市市委能配合我們省紀委的工作。”王將臣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聲音不大，語速也不快不慢。
“我代表德市市委市政府堅決支持省紀委的工作，需要我們德市市委的地方，王書記盡管開口，我們一定配合，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希望省紀委的調查不要影響到我們德市的正常工作。”林凡遲疑了一陣，他在拿捏著，在潛意識裏，他對紀委有些抵觸，這與他去年同時期的經曆有莫大關係。
“你放心，省委李書記已經向我們省紀委表示了他的意思，我們手上也已經有足夠的證據。”王將臣語氣不變，針對林凡的問題，他心中早已形成應對之策。
“那這個時間？”林凡點了點頭，紀委的存在自有它的道理，何況省紀委穩壓自己一頭，自己等的不就是這麽一天嗎？
“過一段時間省紀委就會下派工作小組過來具體取證，相信這個時間不會太久。”王將臣的話模擬兩可，似乎是在刻意回避著什麽。
林凡心中了然，他沒有再追問，兩人寒暄了幾句，就各自掛斷電話。
林凡揉了揉額頭，在安靜地等待著什麽，兩分鍾不到，他的手機開始震動，是陌生的電話。
“紀委最遲下周三，最早下周一就會下來，姚副書記帶隊。”對方簡單地說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林凡的麵色一凝，他怔怔地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嘟嘟聲，半晌沒回過神來，這一天如期而至，但是結果似乎並不如他所料的那般。
而在市長辦公室，潘越小心謹慎地撥打了一個電話，市委就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圈子，有些事分分鍾就能傳到他的耳朵裏，林凡前腳得到省紀委下來調查的消息，十分鍾過後，潘越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要再打我這個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冰冷的男聲，語氣顯得很是不耐煩。
在這個聲音麵前，潘越大氣不敢喘一聲，他恭恭敬敬地說道：“剛剛得到消息，省紀委最遲下周三，最早下周一會下來，領導，你的意思是？”
“你等等。”對方驚異了一聲，電話直接被掛斷。
潘越握緊了拳頭，臉上青筋直冒，配合著臉上的冷汗，顯得有些猙獰可怖，兩分鍾不到，電話聲響起，潘越的表情瞬間回歸恭敬之色。
“下周五，省紀委工作小組下來，帶隊的是一位姓姚的副書記，目標是金融商務城中與西川投資有關的項目，我已經打了招呼，帶隊的是你的老同事，你自己打點一下。”對方的語速開始變得很快，如果林凡在這裏，他一定會驚坐而起，這人的能量簡直要通天，有關省紀委下來取證調查的事隻有王將臣和省委幾個領導才知道，而對方在兩分鍾鍾之內不僅得出更詳細的資料，還幫潘越打通了關節。
“麻煩老領導了。”迎接潘越的謝意是電話掛斷的聲音，潘越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對方是自己難以望其項背的存在，縱使自己對他有意見也隻能深埋在心底，他寧願去麵對林凡，也不願意與那人作對。
姚明生帶隊？潘越眉頭微微有些緊，如果僅僅是姚明生帶隊的話，那麽一切就盡在自己掌控中，要知道當初的利益這人也有份，六旬將至的官場之人，眼看已經無法再進一步，既然仕途上不作他想，就隻能多給自己攬一些實際利益，自己是如此，姚明生亦是如此，做官之人總是逃不過錢權二字，清潔如許的官場聖人隻存在於想象中。
七月份的天氣說變就變，炎炎夏日並未持續多久，一場晚風吹動德市的江河湖水，夜幕落下，夜空陷入一片漆黑中，濃墨的夜色給人極重的壓抑感。
先是一陣風吹動著街旁的柳枝，繼而有雷聲滾滾，風勢漸大，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雷聲漸密，似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青陽縣，紅河岸邊，燈火通明，跨河大橋在燈光下初見雛形，機器的轟鳴聲在滾滾雷聲中被淹沒，燈影下，數以百計的工人依舊在橋架上繼續趕工。
“馮總，你看這天氣，是不是讓工人們撤下來啊，萬一雨下大了可就麻煩了。”橋邊工地帳篷邊，一中年漢子憂心忡忡地看著身邊帶著安全帽，眺望夜空的矮胖男子。
馮衝是西川路橋建設旗下一家施工單位的負責人，說白了他隻是一個手下有著百十建設工人的包工頭，隻是他姐夫是西川路橋建設某部門的二把手，一陣枕邊風，他就掛上了這家施工單位總經理的名頭。
“撤什麽撤，這不還沒下雨嗎？以前不都這麽幹的，也沒見出什麽事，你去橋上看看，誰敢偷懶就扣光今天的工資，我先躺會兒，有事再叫我。”馮衝瞪了那漢子一眼，吼了他幾句，轉身向帳篷走去，一路上罵罵咧咧著。
中年漢子搖了搖頭，對這種草包一樣的人他從心裏鄙視，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隻能緊咬著牙，把手上的安全帽扣在頭上，往橋上走去。
電閃雷鳴，嗚嗚的狂風拉扯著架在橋上的路燈，發出金屬般的撞擊聲，大顆大顆的雨滴開始砸落下來，很快就變成了密集的暴雨。
雨水將橋架打濕，中年漢子臉色驟變，他顧不得馮衝的吩咐，聲嘶力竭地大吼道：“都給我回來，不要管手上的東西，快點。”
狂風暴雨將他的吼聲淹沒，一道驚人的閃電劃過，一張張驚恐的表情沒入中年漢子的目光中，他分明看到不遠處一個拖著鋼筋的農民工一腳踩滑，慘叫一聲跌落下去。
這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