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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人情薄

  這時,王宇充當了間諜一分鍾不到,就把前來的一幹領導身份打聽得一清二楚,林凡摸了摸下巴,目光久久地落在王宇身上,看得他一陣心驚,暗自嘀咕:哥不好這一口。


  “好家夥,一次車禍,麗江市十一大常委來了六個,兩個一把手都過來了,還有省軍區的,少將級的副司令,還有幾個大校級的,連省上的高層都被驚動了,聽說正在趕過來。”王宇嘴裏嘖嘖道,麗江市並非安南省省會,一個小時不到就有這麽多尋常難得一見的高官齊聚一堂,王宇心裏麵算起了小九九,“要是來點大雪,再來幾頂帳篷,最好有火鍋,大家圍坐在一起吃燒烤、火鍋,明天的頭條新聞必定是:某市委領導心係群眾,與堵車群眾一起歡度十一國慶,最後被凍死了。”


  “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嘴賤吧你就。”林凡著實很無語,這貨的想象力也太天馬行空了,幸虧當初自己力勸他退出報媒行業,否則記者這個神聖的職業就要被他給糟蹋了,“你在這看著,我回去看一下唐雅她們,今天還真應了那句老話,出門沒有看老黃曆。”林凡擔心唐雅會等急了,看這情況,估計一兩個小時車流是動彈不得,這幾人要是一直在車外等著,冷風一吹,憑唐雅單薄的身體,很容易引發感冒。


  涉及到體製內的爭鬥,向來是血雨腥風藏於暗處,私底下的刀光劍影不比真刀實槍來得慢和狠,安南省離西川省太遙遠,這裏麵的爭鬥跟林凡半毛錢關係也沒有,他實在沒必要攙和進去,更何況在市級領導紮堆的現場,他這個小小的縣委副書記丟進去連個泡都不會冒,人家看得起的稱呼你一聲林副書記,看不起的一個過肩摔,生死自己負責。


  白家和風家的勢力滲透到安南省的方方麵麵,兩家勢均力敵,有這閑工夫還不如翻一份中央報紙推測中央的動向。


  “林凡,聽說前麵是官二代飆車飆出車禍來了,是不是?我要去看。”林凡剛靠近唐雅的保時捷,白芊芊就從一個陰暗的角落裏蹦出來,滿臉的興奮,“唐唐姐不讓我過去,我隻是過去瞻仰一下這些官二代的豪華車隊,你帶我區看看嘛。”


  “一邊兒玩你的貪吃蛇去,你要敢蹦躂到前麵去,信不信我現在就給白叔叔打電話,把你接到江北省去?”林凡虎著一張臉,現場人群湧動,一片混亂,稍有不慎就走丟了,這淩晨四五點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壞大叔,混蛋,臭雞蛋,烏龜蛋,鴨蛋,鵝蛋,鴕鳥蛋,鵪鶉蛋……”白芊芊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著頭蹲在小角落,手上拿著林凡換下來的諾基亞手機,在地上敲敲打打,撅著嘴嘟噥著。


  “這車一時半會兒是走不動了,外麵風大,你們就進保時捷裏麵,打牌看電視聊天都可以,車後座有保溫箱,餓了就吃點兒東西。”林凡從車裏麵拿出兩件外套,夜風嗖嗖地吹,林法感覺下巴有冰渣子,在外麵站久了,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


  “看你穿的叫什麽事啊。”唐雅嗔怪地掃了林凡一眼,細心地替他把衣領翻轉過來,“我不是給你新買衣服了嗎?這件外套都開線了。”


  “主要是這衣服穿著舒服,又不是長身體的年紀,衣服就圖個舒服,這大黑天的誰還沒事盯著我的胸口看不成。”林凡渾不在意地說道,這衣服是當初唐雅給他買的第一件,阿迪達斯,整整花了唐雅大半個月的工資。


  “大叔,你的胸口咋回事啊?好像破開了。”林凡話音剛落,白芊芊好死不死地跳出來,緊盯著林凡的胸口,語帶驚奇地問道,好似看到地球突然蹦出一個阿凡達來。


  “次奧。”林凡翻了翻白眼,決定至少兩天不和這個女人說話。


  “大叔,你就帶我過去看看唄,坐在後麵你知道有多無聊啊。”白芊芊拿著林凡的諾基亞砸了一顆核桃,邊吃邊說拉著林凡的衣袖說道,一隻爪子揪著林凡破線的胸口一個勁地拉,看得林凡很是心疼,姑奶奶,這老古董經不起你這麽折騰,林凡死不開口,一計未成,再生一計,白芊芊把突破口放在了唐雅身上,抱著唐雅的胳膊就猛蹭起,林凡很鬱悶:那裏是他的專屬位置。


  “唐唐姐,我保證不亂跑,就隻看一眼。”


  “好了好了,都過去看看吧,都去看看車門鎖好了沒?”唐雅被白芊芊磨得沒辦法,這條防線順利被攻破。


  “都是麗江市地界的一幹領導,看起來這事兒今天還真鬧不完。”林凡擔心照這個形勢下去,等安南省大大小小領導到齊,估計到日上三竿,還有可能還解決不了,這個僵局越到最後越難打破,當然,這不是林凡需要擔心的問題,現在他純粹是以旁觀者的身份觀察這一切,剛才他之所以給何書林打電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何書林下一步極有可能會調任安南省省委書記,這何雲義與何書林之間有那麽一層關係在,如果通過何雲義打通白家的關係,相信何書林到任後,各項工作開展起來會順暢很多,何書林不愧是老狐狸,從林凡的隻言片語中就嗅出了機會。


  “民主社會,領導捐血;專製社會,領導捐精,咱這到底是什麽世道啊,中央三令五申為群眾辦實事,為群眾謀福利,一切黨政工作從群眾利益出發,咱小屁百姓死個人,爛席子一裹,人間蒸發,這領導的兒子一出事,我們幾千人在風雪中瑟瑟等待,這吹的到底是一股什麽風啊?”兩年多的時間,足夠白芊芊成長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受林凡和白岩宏影響,她沒少關注一些社會性新聞,時常在林凡耳邊念叨著各種不是。


  “根據地域因素,麗江市地處中部平原地帶,目測麗江市現在吹的是東南風,小心把你這小身板刮到爪哇島去,老黑奴搶你做壓寨夫人。”林凡早已習慣白芊芊的猥瑣心態,大不了拿話去刺激她一下,能看到白芊芊抓狂的表情,這也算是生活中一個不大不小的調劑品。


  “大叔,你高中地理是小學數學老師教的吧,首先,現在是十月份,麗江市是溫帶季風氣候,刮的應該是東北風,其次,爪哇島在印尼,那裏沒有老黑奴,再次,壓寨夫人是我們國家才有的說法,他們不叫壓寨夫人,我真替你的小學班主任感到羞愧。”白芊芊有條不紊地話和趾高氣揚的表情讓林凡淚流滿麵,曾幾何時,風水輪流轉,現在他也想抓狂。


  白家、風家的主事者都出現了,白家出麵的是白岩的父親,白世充,現任安南省省委副書記,而風家出現的是風慶生的父親風淩峰,安南省軍區第一政委,這次在車禍中身亡的人是安南省軍區副司令楊子尚的獨生子,楊寧,楊子尚向來特立獨行,和白風兩家都有關係,恰如牆頭草一般,風家的主要勢力集中在軍區,楊子尚成為風家的心頭病,而白家則主要集中在省委,現在省委,風家的勢力在逐步滲透,白家急需拉攏楊子尚對抗羽翼漸豐的風家。


  白世充和風淩峰在出事後一個小時趕到現場,兩人似有默契地沒有現身,而是坐在了一起,一個軍中大員,一個部級高官,風淩峰常年在軍部,身上那股子凶悍的氣息顯而易見,而白世充則是白白淨淨,在風淩峰麵前顯得有些文弱,不過身上那股久經上位的氣息絲毫不輸於風淩峰。


  “老風,咱們打開窗戶說亮話,今兒這事主要肇事者暫不追究,無論是我家白羽還是你家的風慶生,兩人都脫不了幹係,以楊子尚寶貝楊寧的心情,要是知道這兩個孩子都參與其中,隻怕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容易攤上大事兒。”白世充沒有絲毫隱瞞,直指主題。


  “你們官場那一套彎彎繞我不想去猜,你直接說你的想法,怎麽做我心裏有數。”風淩峰擺了擺手,打斷了白世充的客套之語,羅鍋嗓子很是響亮。


  “這事兒首先要撇清他們兩個的關係,這兩個孩子不能進去,你我各退一步,這兩年楊子尚油鹽不進,兩頭討好,這樣的人想必風家老爺子也不喜歡吧。”白世充對風淩峰打斷他話的行為絲毫不生氣,反而是笑眯眯地說道。


  “他楊子尚還不值得老頭子注意,老頭子是不喜歡楊子尚,覺得這人太滑頭,兩碗水想要端平,他楊子尚還沒那麽大的本事,不過白家老爺子似乎也不怎麽待見這個人吧,我可是聽說白老爺子幾次請他談話都是敗興而歸。”風淩峰也不是個善茬,眼睛毒得很,他料準了以白家老爺子的脾性肯定不會重視楊子尚這樣的兩麵派。


  風淩峰話音剛落,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誰也不知道在一輛軍車裏,安南省的兩大地頭蛇雲淡風輕地決定了楊子尚的命運,而此刻的楊子尚還沉浸在老來喪子的悲痛中,不過沉痛的表情絲毫不影響那雙閃爍著駭人寒光的眼睛,這次即使拚著丟了官,也要把某些人拉下馬。


  還沒等他從悲痛中醒轉過來,一個電話打斷了他所有的思緒,三言兩語,楊子尚的表情立刻大變,雙眼一翻,身子一歪,倒在了他寶貝兒子的旁邊,暈過去之前,他腦海中翻轉著一句話:世情薄,人情惡。


  洋洋灑灑的大雪開始紛紛擾擾,似乎想要掩蓋住這世間的罪惡,也要掩蓋住婦人哭天搶地的聲音,更掩蓋住了旁觀者看好戲的表情,映襯得那樣清晰,林凡不言不語地看著這一切,雪,應該再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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