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各方雲動
也許是感覺到這股籠罩高新區的陰謀，這幾天高新區大小會議不斷，平時互相看不順眼的各部門也開始相互走動，連徐作明和張成華都有說有笑，高新區成立區政府，這是曆屆高新區管委會共同的願望，其他事都不能讓這幾個大佬達成共識，唯獨在這一件事上，高新區的這些‘老人們’聚在一起，出謀劃策，為將來極有可能出現的變故做打算。
“在座的諸位共同見證了高新區的發展，也見證了區政府的成立，無論如何，在這一點上，我希望大家一定堅持原則，不要讓步。”王林的表情微微有些激動，他有理想，有抱負，如果真的如他所料的那樣，後果不堪設想，最直接的就是他的政治前途徹底毀了。
林凡悶聲不吭，這樣算下來，自己的事兒隻是引子，林凡長長出了一口氣，看著窗外布滿陰霾的天空，不知道這一場暴風雨什麽時候才能到來，常委會上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林凡悵然失措地坐在一旁，看著這些人如禦大敵的神情，林凡在歎息，也不知道如幼苗一樣的高新區能否經得起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來自上麵的勢力想以席卷之勢撬動整個高新區，這無疑讓高新區一眾人綁在了一起，無論是外來人，如王林一流，還是高新區的老一輩，如張成華、徐作明，一個個都是政治上的老油條，現在他們鮮有的聚在一起，沒有一個人退縮，如王林，一旦事情真的如預料一樣發生，他的政壇之路將很長一段時間麵臨著黑暗，張成華和徐作明也不會有什麽好處。
麵對未知的壓力，有人選擇奮起抗爭，也有人擇一方勢力而依，比如李成孟，這個曾經緊跟張成華腳步的男人，後來徐作明許以重利把他拉攏到自己的派係，最後王林在區委常委站穩腳跟，姚宏出事，徐作明失勢，他以一種忠肝義膽的態度積極向王林靠攏，可惜，王林不是張成華，更不是徐作明，李成孟這種錦上添花的行為並沒有取得王林的真正信任，當高新區政府為上麵某些領導不喜的消息傳遍整個高新區時，李成孟退掉了區委常委、區公安分局局長的外衣，搖身一變成為市公安局副局長，不僅如此，他還以個人名義向市紀委遞交了一份檢舉信，其內容和龐華的那封舉報信一般無二，對象都是整個高新區政府。
這個變化超出所有人的預料，消息在下午的時候就傳到了王林的耳邊，是林凡匯報上去的，王林在端茶杯，林凡依舊記得當時他的表情，錯愕中帶著震驚，失落中籠罩著一層灰色，從聽到這個消息，王林就保持端茶杯的動作，半天沒有反應。
“嗯。”王林應了一聲，他揮揮手讓林凡出去，林凡動了動嘴皮，最終什麽都沒說，低頭出去了。
走出王林的辦公室，林凡背靠著牆，三千年讀史，不外功名利祿；九萬裏悟道，終歸詩酒田園，記得當年剛入大學的時候，林凡曾好奇地問過一位學長關於什麽才是標準的大學生活這個問題，那學長放下行李箱，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很正氣問林凡要聽真話還是假話，林凡急不可耐地表示當然要真話假話都要聽。
“如果要聽真話，那你就要好好學習各種主義、思想、理論、發展觀，奮發圖強，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入黨，當學生幹部，力爭做一個對國家、對人民、對社會有用的人才。假話是，生活應當怎麽過，哪有什麽標準？要我說，大學四年就該率性而活，喝喝酒，跳跳舞，談談戀愛，如果這些過後還有精力，那不妨靜下心來讀讀書學學文化，思考出一條屬於你自己的路。”
學長的話給當時涉世未深的林凡很大震撼，他沒有機會跳跳舞，甚至談戀愛，更多的時間是在思考怎樣才能賺到這個月的生活費和下一學期的學費，至於前者，他頂多發憤圖強，入黨，然後步入社會過後，幾經輾轉，走向了從政一途，至於為什麽選擇從政，一半是想彌補上一世的遺憾，上一世他如日中天之時被人算計，另一半是想做些有益的事，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為官者與普通百姓之間隔閡不斷，這條路注定不會風平浪靜，這次高新區的變化就是未來眾多風暴中的一個，林凡不是冒險家，但他骨子裏卻有一種冒險的精神。
雖千萬人吾往矣！
……
成華市，某高級會所，燈紅酒綠，或禿頂或大腹便便，十多個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旁邊是打扮妖豔的年輕女子，衣衫半解，很多人目光迷離，即使眾目睽睽之下，也敢打情罵俏，這些人是官，是西川省、成華市的父母官，手握省市政府實權，可惜從這些人眼中看不到為官者的清明，代之以色欲熏心。
“劉副書記，你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不能隻是請我們來玩吧？”一個長居高位的五十男子一雙手不經意間碰了碰身邊年輕豔麗女子飽滿的胸脯，女人不退反進，嘴裏發出嬌媚的笑聲。
“老王說的是，這飯吃了，酒也喝了，如果劉副書記再沒有吩咐的話，兄弟幾個看著這些女人眼熱啊，這漫漫長夜的，孤枕難眠。”另一個一口黃牙的中年男子嘴裏叼著一個煙，笑起來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線，一隻手伸到坐在他懷中的妖豔女子腿上，樣子尤其猥瑣。
他們口中的劉副書記是一個身穿西服的中年男子，約莫五十歲左右，帶著金絲眼鏡，身邊站著一個專門倒酒的女人，論姿色遠在房間裏其他幾女之上，隻是這人沒有絲毫逾越的舉動，舉止之間正派十足，聽到這兩人的話，他扶了扶鏡框，點頭道：“兩位所言極是，近日把幾位召集過來確實是有一樁麻煩事。”
“老劉，明人眼前不說暗話，有什麽事你直說無妨，在座的也都不是外人，這西川省一畝三分地，咱還是想守住，不然這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說話的是一個一臉憂色的四十男子，梳理得很整齊的中分頭，他揮了揮手，讓幾個陪酒女出去，他正是李沐的父親，西川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李向陽。
“一直以來，咱西川省出來的人都不能擰成一股繩，很容易就讓外人撕開一個口子，前有白岩宏，後有謝正國，說不定以後還有人會跳出來，這未免讓外人看我們的笑話。”李向陽補充了一句，“就拿高新區來說，這個事我們壓了多久，到最後還不是給人做了嫁衣裳。”
“該說的老李都說了，我就想說一句，咱老西川的人不是泥塑的，任誰都能上來捏一把，各位，話我放出來了，該怎麽權衡，我相信你們心中都有數，高新區這顆釘子必須拔掉，不然到最後大家都沒好日子過。”劉玉錄很通俗的一段話讓在座的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中。
李向陽搖了搖頭，還真讓人說對了，這幫人就是一盤散沙，那是付不起的劉阿鬥，不過眼下若想完成他們的謀劃，這些人缺一不可，在國內從來都有法不責眾的說法，這也成了官場的一種潛規則，就像越演越烈的貪官行，每一年中央、省市紀委查出來的隻是幾條小魚，真正的幕後黑手常人根本就搬不動，眾人的沉默讓李向陽有些著急，他向禿頂男子使了個顏色。
“劉副書記、李副省長，你們說得對，咱們老西川的人不能這麽讓外人欺負著來，走了一個又來一個，這種日子我反正是受夠了，咱要幹就幹一票大的。”禿頂男握緊了拳頭，使勁砸在桌子上，酒水撒了一地。
“你們呢？”劉玉錄抬了抬眼，飛快地掃了在場的人，語氣有些生硬，“有誰想退出的現在可以提出來，我不喜歡推來推去，但我提醒你們一句，走出這間房子，就別怪我劉玉錄不認他。”
劉玉錄不大的聲音讓在座的人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原本歪歪扭扭坐著的人重新坐正了身體，他們忘了眼前的這位是西川省政府的一把手，曾經響當當的狠人。
一個、兩個、三個……劉玉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和李向陽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大事可成，這是兩人眼中共同的意思。
……
那邊演繹著鴻門宴，高新區缺上演著霸王別姬，王林的日子不怎麽好過，原本黑色的頭發多了幾絲白發，很清晰，光潔的額頭也充斥著皺紋，已經有不少人發動關係網，高新區的一些部門人員急速銳減，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所有人的臉上多了一絲沉重，再笨的人也知道高新區即將發生重大變故。
越到最後，成華市的天空陰霾陣陣，整個高新區籠罩在一片迷霧中，林凡心事重重，直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來，林凡歎息了一下，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