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九)
第二天清晨,濕潤潤的風輕輕地掃著,從玻璃窗外穿了進來,微微地拂著一切,又悄悄地走了,淡白天光,也占據著每個角落,給房門塗上了一層幻夢的白顏色。
這個時候的陽光是寧靜淡雅的,沒有那種喧鬧氣息,讓人感到心平氣和、心曠神怡,唧唧喳喳的鳥兒們聲從被打開的窗戶外傳了進來,伴隨著新鮮的空氣撲麵而來。
溫暖的陽光落在懶洋洋的卷著被子人兒睡的正香的睡顏上。
“小兮,醒醒,吃早飯了。”渡邊寬無奈地喚了好幾聲,睡夢中的人兒終於有了緩緩蘇醒的苗頭。
因為過大的白色襯衫套在身上,睡覺不老實的錦織兮肩膀白皙□□,臉頰粉紅,美麗純淨,因為剛睡醒,眼睛朦朧,杏眼眨了眨,迷迷糊糊的眸光醉人。
“幾點了?”聲音好聽,像棉花糖,又甜又軟。
渡邊寬扶起錦織兮,女孩兒的手臂纖細嬌弱,根本想不到就是這樣的身軀中存在著那驚才絕豔的網球天賦!
“已經快要8點了,起來吃點東西,收拾收拾我們就要去上課了。”
“你說幾點?!”錦織兮沒睡醒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尖聲道。
“8點,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渡邊寬不解。
錦織兮蹭的一下子就從床上躥了起來,抓狂地□□著自己的亂發,慘叫道,“死了死了,笑麵虎會看砍死我的——”
渡邊寬看著慌張的如同熱鍋上螞蟻的亂撞的瘋狂物種,嘴角抽搐。
“有那麽嚴重嗎?你們昨天不是吵架了嗎?”
“有!”錦織兮跳腳道,“而且吵架歸吵架,訓練是訓練。我昨天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還敢離家出走,夜不歸宿的,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
渡邊寬滿頭黑線。
“不會的,而且你昨天不是身體不舒服嗎?幸村君不會強人所難的。”他出口安慰道。
“那是你不了解他的為人!!!”錦織兮深吸了一口氣,一副馬上就要上刑場,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催促著,“快快!!!幫我找我的製服,我得趕緊走了!”
“哦哦,好。”渡邊寬看她這麽著急,愣頭愣腦的也是一陣兵荒馬亂,幫忙找衣服。
可惜,就在這時,外邊已經響起了門鈴聲。
“叮咚~”的響聲在忙碌的清晨異常熱鬧。
錦織兮和渡邊寬同時順著玄關的方向望去。
隻不過前者大驚失色,後者一臉高興。
“應該是我爸媽他們加班回來了,我去開門——”渡邊寬壓根兒沒有多想,高興地去開門。
“等等!!!先別開,可能是···”錦織兮著急地伸手阻止,已經來不及。
“砰——”一聲巨響。
渡邊寬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一個冰冷的暴怒氣息壓到了牆上,悶哼一聲。
錦織兮臉色大變。
完了。
門被重重關上,渡邊寬抬頭,看向來人,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麵孔!
身高要比他高出半個頭,嚴肅認真的麵容此刻臉色難看地像塊炭,似乎已經臨近暴怒的邊緣,扯著他一衣袖的手背青筋直冒,另一隻拳頭緊握地‘吱呀’作響,冰冷的氣場全開,動作粗暴地扣押住對方。
渡邊寬吃痛一聲,眉頭皺起。
任誰看到真田弦一郎如此冰山的氣壓都會害怕,可是渡邊寬隻是愣了一下,就抬眸,與之毫不畏懼的對視著。
氣氛緊張,令人窒息。
“等等,弦一郎。”錦織兮心口一跳,連忙蹦下床,阻止,“這是誤會,你先聽我跟你解釋,我們昨天晚上是······”
一片陰影籠罩著‘衣衫不整’的她身上,話還沒說完,就不自覺的消了音。
微卷的深紫色頭發中綁著一條防汗帶,白皙的麵容上的溫柔消失不見,麵無表情的俯視著她,鳶紫色瞳孔仿若被冰凍住的幽暗湖泊,冰冷到看不見一絲溫度。
錦織兮瞳孔驟縮,身體僵硬在原地,像是墜入冰窖一般。
陌生。
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他,那股子天生的不容反抗,浸在血液裏的冷漠從他清透的眼底向外翻騰。
“小兮兒。”幸村精市輕輕吐出幾個字,卻讓人聽在耳裏忍不住寒顫,“我現在很生氣。”
大一號的白襯衫隻能根本遮擋不了什麽,纖細的小腿露在了外麵,呼吸急促,眸光盈盈,勾人的媚態,頭發散亂,有一種另類破-碎的美麗,像被人狠狠蹂-躪過似的。
錦織兮一瞬間呼吸都嚇停了,不敢說話。
從她的角度看,他俊美的如同太陽神阿波羅,又冷酷的如同大理石神像,眼底那種壓抑的瘋狂讓她恨不得逃開。
幸村精市不緊不慢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讓她被迫仰頭直視著自己,“所以你最好安靜些,否則我不介意讓他先吃點苦頭。”
直白的威脅,往日的溫柔早被一晚上的尋找消磨殆盡,現在的他,強勢的不容拒絕的姿態一如球場的那個‘神之子’君臨天下,鳶紫色的瞳仁中毫無起伏,不見情緒。
真田弦一郎目露殺氣,恨不得將眼前的人丟到太平洋去喂鯊魚,沉聲道,“說——你們昨天晚上做了什麽?!”
渡邊寬沒有掙紮,任由他拽著衣領,“就是真田君你們看到這樣。”
語氣堅定地望向真田弦一郎身後,不遠處的人。
似是火上澆油一般,連解釋和掩飾都沒有。
“不是他說的那樣!!”錦織兮心口一縮,“精市,你聽說···”
連笑麵虎都不敢亂叫了~
渡邊寬挑釁的話猶如□□,真田弦一郎最後一絲理智斷弦,一個拳頭毫不客氣的就要招呼上他的肚子。
“等等。”幸村精市卻看都沒看對方一眼,隻是淡淡阻止了一聲。
伴隨著話音的落下,錦織兮剛剛懸著的心口也鬆了一口氣。
真田弦一郎臉色黑沉,停在半空中的拳頭還在‘吱吱’作響,咬牙恨恨地瞪著麵前的混小子,“幸村,你別攔我~”
幸村精市眼光淡淡落在對麵人兒的細微表情上,嘴角突然揚過清淺的笑,眉睫卻淩淩裹了抹深寒,笑出了聲。
夠了,他已經耐心的太久了。
現在一個不知哪裏來的糊塗‘男朋友’都敢在他麵前囂張——
“出去處理,我和她還有點私事要辦。”
錦織兮瞳孔皺縮,焦急地抓著對方衣袖,“精市,我昨天就是心情不好,你先聽我解釋。”
真田弦一郎猶豫地望了眼糾纏的兩人,眼底劃過一抹擔心。
幸村精市輕笑,那雙狹長的眸裏卻毫無笑意,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正把玩著錦織兮白皙的小臉,“放心,我總不會吃了她,隻是讓她長點教訓罷了。”
“我知道我沒回弦一郎的電話,讓你們擔心一晚上是我不好~但我們什麽都沒做~今天的訓練我也加倍補回來~~”錦織兮語氣慌亂,緊張地額頭冒上一層冷汗,“而且弦一郎教訓人不好吧~你們不能這麽蠻橫···”
越解釋越解釋不清,反倒有了幾分火上澆油的架勢。
“出去。” 幸村精市突然沉聲道,眼底一片陰霾。
往日溫柔的人突然這麽厲聲命令,真田弦一郎和錦織兮兩人紛紛身體一僵。
真田弦一郎不再說話,隻是扣著渡邊寬先離開房間。
錦織兮後背升起一股寒意,唇齒打顫,有些後怕地盯著眼前的人,抓著他衣袖的手鬆了鬆。
“砰——”的一聲,玄關的門再次被無情的關上。
空蕩蕩的房間,寂靜的兩人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讓人心口莫名的發慌。
“我昨天真的隻是賭氣,我···我也不是故意不回弦一郎電話讓你擔心的,我隻是···隻是當時心情不好,然後和寬子吃完晚飯之後就疼的忘了···”
錦織兮結結巴巴,斷斷續續的解釋,其中的邏輯全無,隻是在對方滲人的目光中將腦海中能想到的辯解全都一股腦的倒了出來,哆嗦的腳步卻忍不住想要後腿。
門外,渡邊寬剛一出來,就看到自家的門口附近站著幾十名虎背熊腰的男人,清一色平頭墨鏡,一身黑色西裝,臉上毫無表情,規中規矩的沿著路口站滿了一圈。
這些人是誰?
渡邊寬驚魂未定,還沒來得及細想,陡然,身後的房間中就劈出一道痛苦的叫聲。
“啊啊啊——”
那聲音,是小兮——
“放開我!!”渡邊寬臉色大變,心裏激動,恨不得立馬衝進去。
真田弦一郎抓著他的手沒有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劍張跋扈和震怒,隻是咬了牙,低聲提醒道,“我勸你老實點,現在能保住你已經很不容易了。”
“什麽意思?”
“小兮是幸村家的養女這件事知道嗎?”
“我知道!”渡邊寬身體一繃,捏緊了拳頭,“你到底想說什麽?”
“幸村喜歡小兮的事呢?”
“······”渡邊寬話一噎,神色複雜。
“看樣子是察覺到了。”真田弦一郎冷眼審視著他,“既然知道,就請你以後離他們兩個人遠一點兒。”
那雙瞥著他眼睛仿佛在看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輕輕鬆鬆就可以踩死他一般,蔑視,高傲,不可一世。
“憑什麽?!”渡邊寬眼底冒火,忿忿不平道,“小兮是我的女朋友!”
這就是他最崇拜的兩個人嗎?
一個搶走他的女朋友,一個還要這麽不留情麵的警告他。
憑什麽???
就因為他們厲害就可以目中無人,無法無天嗎?!
“從今天開始不會是了。”
幸村不會再放任他們兩人的交往了。
“渡邊君,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懂嗎?”
真田弦一郎言語中有著歎息。
渡邊寬不甘心地攥緊拳頭,眼底滿是瘋狂和崩潰的猙獰。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小兮是他的女朋友——
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