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你嗎

  “無論是關心那座墳,還是關心你的人,不都是對你的關心嗎?至少你還有。”


  低沉的嗓音,傷感的語氣,梁冉冉這才想起他的父母已經逝世,甚至他自己也被盛家轟了出來,他想要一個關心自己的人都沒了。


  “檀非……”


  “如果我去世了,能有個人像叔叔這樣來關心我,給我掃掃墓,我覺得也挺好。”


  “你胡說什麽,什麽去世不去世的,說的這麽難聽。”梁冉冉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世事無常嘛,這些都說不準的。”


  “那你也不能胡說!”梁冉冉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不想再聽到這種話了,你不要再跟我說這樣的話。”


  “好,我不說了。”盛檀非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


  梁冉冉無聲歎息,靠在他的懷裏,輕輕的閉上了眼睛:“盛檀非,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先讓他們住下,這裏比較安全,至少比他們國內的住所要安全的多。”


  “他會同意嗎?”


  盛檀非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難道來了這裏還能跑掉嗎?”


  他說話的時候稍稍靠近了一些,眼睛裏有著淡然的光芒,唇角帶著些許笑容,卻是那種似有所指的笑容。


  梁冉冉張了張嘴,忽然啞口無言。


  她終於反應過來,她也在這裏,可能也是他所謂的“逃不掉”的一員。


  “檀非?”


  他忽然歪了歪腦袋,在她的唇上輕輕的印了一下。


  咚咚——


  “盛總,他們想要見您和夫人。”門外傳來了秦風的聲音。


  “走吧。”盛檀非摟住梁冉冉的腰,推著她離開了房間。


  再次坐在書房裏。


  氣氛比最初好像還要壓抑一些。


  方音因為哭的太久,已經躺在休息室裏睡著了,她最近太累了,梁冉冉聽說,自從來了海島,她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媽媽睡覺本就輕,這裏的海浪夜裏很吵人的。


  梁厚依舊是那身裝扮,縱然此時此刻,他也沒有摘下帽子,摘下口罩,隻是那雙眼睛裏包含了太多的情緒,不確定,不相信。


  他打量著梁冉冉,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


  她身上沒有一點梁冉冉的樣子,唯有那雙眼睛有著他熟悉的感情,可他不敢確定。


  他笑了笑:“不好意思,阿音最近精神不太好,給你們添麻煩了。”


  “爸……”


  梁厚抬了抬手掌:“你還是叫我梁叔叔吧。”


  梁冉冉張了張嘴,那句梁叔叔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她眼圈泛了紅:“你不信我?”


  “說實話,我是唯物主義者,這種事情恐怕是個人都不會相信的。”梁厚溫和的笑了:“阿音相信你,是因為她愛女心切,我離開之後,冉冉是她的所有寄托和希望,她不能麵對冉冉的死亡,所以才會將那些感情都轉移到你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我是替身。”梁冉冉拍了拍胸口,不敢置信的問。


  “不好意思,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梁厚認真的道了歉:“可我和阿音不一樣,與其活在騙局裏,我更願意活在現實裏。”


  “這不是騙局。”


  梁厚抬了抬手,拒絕了她的解釋:“梁苒苒,我知道你是個演員,在冉冉出事之後,我看了你所有的電視作品,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你的演技這麽好。”


  “我沒有在演,我真的就是冉冉,我有證據,我可以說一些當初我們相處的細節,我……”


  “那些東西沒什麽秘密的,就算調查也很容易調查清楚,更何況你現在和我夫人走到這麽近,想要調查我們家不要太容易。”


  梁冉冉垮了肩膀,她以為自己是最難接受的那個,想不到真正不肯相信的人卻是他,她揉了揉腦袋,隻覺得頭疼。


  “叔叔說的對,這種事情要讓人接受的確很難,不如我們……”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還活著。”梁冉冉垂著眸,小聲問:“還是說在你眼裏,我是生是死都沒有什麽關係,你根本就不在意。”


  眼淚忽然奪眶而出,顆顆如珠墜落在她的手背上,膝蓋上,興許是以前獲得媽媽的信任太容易了,現在這般艱難反倒成了她始料未及的事情,也讓她倍加委屈。


  十年未見的感情在她心裏積壓成了一個氣團,在他不肯認之後,那氣團轟然爆發,帶著狂風暴雨席卷而來。


  她忽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父親。


  他為什麽這麽無情,當年的離開他無情的沒有給她打一個招呼,過後的十年她艱難的承受一切,他從未現身,如今她終於見到他了,接受他了,可他卻不相信她。


  他憑什麽不相信,他有什麽理由,有什麽資格不相信!


  真的該怪,也是她來怪罪吧。


  “媽媽說,這十年,你一直在我們身邊,是真的嗎?”梁冉冉抬起頭,看著他:“是不是真的?”


  “我的確一直在阿音身邊。”


  梁冉冉歪頭想了想:“不是我,隻是媽媽,對嗎?”


  “梁苒苒,你不用這樣套我的話,你們想要知道什麽,可以直接問我,我全都可以告訴你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模仿我的女兒,你的演技的確可圈可點,可你始終不是我的女兒,不好意思,這種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


  “十五歲那年,你離開後三個月,我被一群小混混堵在了小路上,他們想要欺負我,你知道嗎?”


  梁厚沉默了。


  “十七歲,我跟媽媽來到南江市一年的時候,我獲得了散打比賽的冠軍,你知道嗎?”


  梁厚笑了一下:“這種事情,很容易查到。”


  “二十一歲,我上大學之後,交了個男朋友叫陳肅,有一天晚上,我們出去給朋友慶祝生日,我們回去晚了,陳肅提議去住旅館,那個時候有個出租車司機……”梁冉冉盯著梁厚的眼睛:“他一路飆車,闖了好幾個紅燈送我回學校,還囑咐我說,女孩子要自珍自愛,絕對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做出悔恨終身的事情。”


  梁厚盯著梁冉冉,難得的嚴肅了起來。


  “那個人是你嗎?”她紅著眼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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