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 向道之心
531向道之心
最終，哪吒迷迷糊糊的回到了李府。
當夜，哪吒夢到了自己被五馬分屍的景象，也夢到被千萬刀剮的一幕，每一幕都是真是無比，甚至第二天醒過來身上還隱隱作痛。
這都是方辰星打入哪吒腦海的死像作祟，知道了自己可能要麵對的死為何物之後，哪吒心裏出現了恐懼。
李府的天空上，方辰星與帝俊踏空而立。
“殿主，將自己的決定寄托在一名稚子身上，不覺得過於兒戲了嗎？”
“不覺得。”方辰星目光幽幽，死死的看著哪吒：“前路渺茫，無一線生機。便如哪吒命中注定有死劫，洛然雖然很小心，但本座早已知道，曾經偷偷傳授了哪吒三道無上神通，如果這樣還是無法逃脫死劫，就說明了大勢之下，不可違逆。”
帝俊笑而不語，很顯然有其他的看法，隻是看出眼下的方辰星鑽入了牛角尖，所以沒有說出來。
一位人族舉足輕重的天皇，一位整個洪荒都占據一席之地的天殿殿主，兩個人天天跟著哪吒，隨著時間越久，哪吒受到死相的影響就越嚴重，整個人已經有些憔悴。
又一日，哪吒前往海邊正巧遇到準備前往陳塘關問罪的東海龍王，兩方不期而遇，幾句話交談下來，空氣中就彌漫著火藥味。
最後哪吒手持乾坤圈，混天綾，雙方從地上一路打到了天庭寶德門外，最後哪吒揭下東海龍王四五十片鱗甲，逼著東海龍王立下誓言，不會找陳塘關的麻煩。
可惜，東海龍王老奸巨猾，立下的誓言中偷工減料，一周時間過後，陳塘關的天空陰雨連天，黑雲壓城。
四海龍王前來問罪，東海龍王敖廣，南海龍王敖欽，西海龍王敖閏以及北海龍王敖滎。
四方龍王齊聚，對陳塘關的百姓來說，天象不亞於毀天滅地。雷電就在頭頂閃動，宛如小兒手臂般粗大，大雨傾盆，整座關邑不過半天時間就被淹沒，不說更有千重大浪懸在頭頂，隻要龍王一聲令下，馬上就可以水淹陳塘關。
直到此時此刻，李靖才終於知道了自己的三兒子哪吒闖出的禍事。
四海龍王立在烏雲之上，不分前後，但唯獨北海龍王是一名妙齡女子模樣，同樣也是最顯得心不在焉。
敖廣冷冷的看著李靖將哪吒五花大綁壓到城樓之上，姿態低下，不斷賠罪。
“妖龍，你出爾反爾，早知道當時也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呸！”哪吒身穿樸素的白衣，雖然被李靖強摁著跪在地上，但扭著頭，絲毫不見認錯之色。
“李靖，這便是你教的好兒子。”東海龍王氣的牙癢癢，說道：“若是想要保住陳塘關十萬百姓性命，現在就殺了哪吒，為我兒償命。”
“……”李靖看看哪吒，又看了一眼水漫金山的陳塘關，一咬牙，羌的一聲，抽出佩劍，持劍的手不斷顫抖，一閉眼就要斬下。
李靖眼中看的景色，自然而然，哪吒也已經看到了，曾經熟悉的街道已經被大水淹沒。
不成歲的幼兒在木盆中哇哇啼哭，無數百姓失魂落魄。再看父親李靖一臉痛苦，雙手顫抖，龍王立在烏雲之上冷笑不已。
哪吒突然明白了什麽，猛地站了起來，一用力將身上的麻繩全部掙斷，死死盯著東海龍王。
敖廣被駭的後退了一步，疾言厲色道：“李靖，還不動手。看來你兒子的性命，要比陳塘關十萬百姓的命更重要。”
說著，大浪更接近了陳塘關三分。天空之中，方辰星失望的歎了一口氣，扭頭離開，帝俊欣賞的看了哪吒一眼，跟著離開。
“殿主作何感想？”
“感想？”方辰星搖頭道：“便如我所說，大勢難違。”
“殿主卻是錯了。”帝俊輕笑出聲，道：“不知道殿主以為，那哪吒難逃死劫，是不能還是不願？”
方辰星身體一停，慢慢轉身，目光閃爍：“應該是不願。”
“這便是了。為何不願？”
“陳塘關十萬百姓……”
“一名稚子尚且為蒼生麵向死劫而不退，殿主身為洪荒一等一的強者，為何卻猶豫不絕？”
“若哪吒取出洛然留下的天殿大令，便是四海龍王也不敢不退。”
“但還是免不了賠禮道歉，殿主覺得哪吒可會向龍王賠禮道歉？”
“……”
“殿主向道之心尚不如稚子，如此道心，如何能以力證道。”
方辰星咀嚼著帝俊的話，為何猶豫不決？要說為何的話，自然是因為還有退路，有了退路，不管是願還是不願，銳氣必減三分。
陳塘關上，四海龍王之中，隨著帝俊和方辰星的離開，北海龍王敖滎驟然鬆了一口氣，將四海鎮龍圖收了起來，發現異樣的南海龍王問了一句，不過敖滎隻是搖頭。
陳塘關城樓之上，李靖終究下不了手，親生骨肉，血脈相連，身子一陣踉蹌，長劍落地，哪吒看著城下的百姓宛如行屍走肉，這都是他害的，便是八歲稚子，也知對錯，猛地撿起長劍，劍指龍王。
“老妖龍，你給我聽著，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許你禍害別人。”
哪吒目含淚水，又轉身道：“爹爹，你的骨肉……我還給你……我不連累你……”
話音落下，幾步踏上高台，橫劍在頸。
“且慢。”
突然間，一直作壁上觀的北海龍王敖滎開口，頓時風停雨歇，隻見到敖滎定住哪吒，一招手，一塊令牌從哪吒懷中飛出，中間刻著一個天字，背麵是一座高聳入雲的神山，有小字：不周！
“北海龍王，你這是何意？”敖廣不滿的看過來。
敖滎將令牌拋給敖廣，頓時轉身離開，不願意沾上這渾水，隻留下隻言片語：“此乃天殿大令，當年我北海見過一次。”
“……天殿，大令？”
敖廣瞪大雙眼，天殿大令，傳說中代表天殿，代表天殿殿主的令牌。很久之前，曾有天殿使者手持大令前往北海龍族，卻被殺害，也導致了北海數千年不得安寧，若不是機緣巧合使得現任的龍王敖滎上任，恐怕北海必定一蹶不振。
眼下這塊令牌的分量僅有半斤不到，但敖廣卻覺得重若千鈞，幾乎要握不住，腦子一片混亂，為什麽天殿大令在哪吒手裏？如果今天哪吒死了，按照天殿的作風，東海龍宮會不會被上門問罪？
敖廣又看了一眼被定身術定住的哪吒，再看其餘兩個兄弟，不用說，南海龍王和西海龍王已經不自覺的遠離他，心中又憋屈又有一絲慶幸，驟然一揮手，一言不發的收起雲雨，轉身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