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 羅睺的“贈禮”
哪吒降生後的第八年，姬昌入朝歌，預示著大亂不遠。
方辰星這些年一直留在陳塘關，尋了一個僻靜的住處，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原因，隻是有些莫名的累了。
這日，秋高氣爽，萬裏無雲。有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過來拜訪。
“殿主倒是好興致，大隱於市，好是安逸。”
“帝俊。”
方辰星略有驚疑，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人族天皇帝俊，並且不是分身前來，而是實實在在的本尊：“是出事了嗎？”
天皇帝俊聞言搖頭苦笑不已，看來情況十分糟糕。
“一直跟隨在殿主身邊的那位呢？”
見到帝俊顧左右而言他，方辰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洛然壽數將終，修為已經散盡。容顏開始蒼老之際某夜偷偷離開了。”
“哦，殿主沒有阻攔？”
“沒必要了。”
帝俊點點頭，表情比方辰星更加晦暗，看起來沒有繞圈子的心情了，直言道：“之前的一切準備恐怕全都沒用了。”
“道友知道在說什麽嗎？”方辰星複問道：“你的意思是？萬年準備全都是無用功？”
“……”
帝俊欲言又止，艱難又苦澀的點點頭。
“究竟發現了什麽？”
“是天道邪魔的後手。”帝俊臉上青白之色交錯：“殿主還記得道祖大約在什麽時候出事的嗎？”
“道祖出事的時間。”方辰星使勁的回憶腦中一切，緩緩而又堅定無比的說道：“應該是第一次講道結束，第二次講道開始之前。”
“沒錯。就是第一次講道與第二次講道之間。”帝俊語氣懊惱的說道：“從第二次講道開始，道祖就被天道邪魔替代，那時候天道尚在，大勢之中邪魔不敢做的太過分，但傳下的道，卻動了一些手腳，可惜那段時間本座重傷，沒有參加聽道，不然……唉。”
“你是說傳的道有手腳？”方辰星愕然不已，他可是每次從紫霄宮回天殿都會讓真紅檢查一下，根本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你確定？”
“殿主莫非覺得帝俊是不知輕重的人嗎？”
說音一落，就見到帝俊兩隻眼睛顯出玄黃之色，喚出河圖洛書，諸天大道，萬象符文不斷碰撞，直到天皇道果帝俊的額頭都泌出汗滴，一道道純白的絲線以及偶爾伴隨的幾道赤紅如血的絲線在周圍若隱若現。
嘭！方辰星猛地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些絲線：“這是什麽？”
“呼。”帝俊收起至寶，長長吐了一口氣，苦笑道：“這就是天道邪魔的後手。純白的是傳道因果，而血紅的是大道魔念。”
“大道魔念？”
“沒錯，換句話說。如今整個洪荒的修士，都是天道邪魔手中的傀儡，隻要有這幾縷大道魔念在，隻需要輕輕引動，馬上就會汙染道心，化道為魔。”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方辰星重新坐回椅子，腦中想著的卻是巫妖大劫之前與羅睺一戰，最後的時候羅睺說是送上一分禮物，為他崩斷了一條條血色細線。
兩人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帝俊帶來的消息不亞於晴天霹靂，就算是方辰星都不可避免的大腦一片空白。
“開什麽玩笑……這樣的話，敵人豈不是變成了整個洪荒。攜同整個洪荒對抗邪魔，勝負尚且未知，如今這樣……如今這樣……”
方辰星眼前一下子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希望，也許是未來太過於絕望，反而心中產生了釋然的解脫感，反正有幻想空間作為後退的路，無非就是最終的戰略目標沒有達成罷了，真正的智者最起碼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
帝俊的智慧僅僅一眼就看透了方辰星的想法，輕飄飄的說道：“殿主想要夾起尾巴當喪家之犬嗎？若是如此，以力證道之法的路也就已經走到盡頭了……”
方辰星表情一滯，一瞬間洛然的離去，謀劃的不順，曾經還有白雪的死，天殿的沒落，一樁樁一件件，各種回憶湧上心頭，一股怒意就要上湧，可最後碰到帝俊清澈的目光後，這股怒意漸漸消失，慚愧道：“抱歉，能讓我靜一靜嗎？”
帝俊點點頭，起身離開，在屋外找了一顆庭庭大樹，盤坐修神。
方辰星一個人靜靜坐在屋子裏，左眼顯化皎潔的月光，右眼顯化昏黃的暗影，一幕幕往事如電影一樣閃過，一切畫像結束，喃喃自語：“已經盡力了。”
甚至有些心力交瘁。
八級世界，和以往完全不同，對手實在太過於強大了。不管是謀劃還是實力，都讓人感到無與倫比的絕望，更何況現在他的敵人已經不單單是天道邪魔一人了，是六大聖人，上千的準聖，數不盡的大羅金仙，望不到頭的金仙以及整個洪荒萬萬生靈。
就算瘋狂召喚沒有受到大道魔念汙染的輪回者又有什麽用？放入這個八級世界便如同滄海一栗。
“真是可笑。”
洪荒大勢紛紛，一切卻盡在天道邪魔的掌控之中。對方也許正高高在上的看著他們這些螻蟻做著毫無作用的準備。
方辰星的心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動，不斷向著深淵掉落。
舉目四望，上，下，左，右，一片混沌之色，看不到希望，完全沒有。
“砰！”就在這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衝了進來，奔跑之間發出陣陣清脆的笑聲：“叔叔，叔叔……”
方辰星抬頭，隻見到是哪吒，渾身是血，手上抓著一根長長的染血長筋：“這個，送給叔叔當係腰帶。”
“這是？”方辰星接過長筋，近乎明知故問道：“龍筋嗎？”
“嗯嗯。”八歲的哪吒粉雕玉琢，十分可愛，說幾個字咯咯笑幾聲，說道：“那是一個壞龍，要吃人。”
“那哪吒不怕嗎？”
“不怕！！！”小小的稚子說出的話卻仿佛斬釘截鐵。
方辰星伸手一拂，將血跡以及塵埃全部拍去，突然心裏做了一個毫無道理，甚至於有些莫名其妙的決定：“哪吒，聽好了。你今天殺的龍，叫做敖丙，是東海龍王三太子。最多三日之後，東海龍王一定會上告天庭，說不定還會卷起千重大浪，來陳塘關興師問罪。”
“啊！？”哪吒撓著頭，有些迷茫，又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方辰星凝重的看了一眼哪吒，輕聲細語道：“如果你現在離開陳塘關，就可以免去一死。”
說完，方辰星將死的定義映入哪吒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