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三人悄聲低談了幾句,那高壯之人扭頭便離去,剩下的兩人對視一眼,湊到亭閣中隨意的坐在長椅上,並沒有搭理睡在上麵的人,似乎是在等某個重要的時刻。
隻是不知為何,兩人越來越熱,明明是偎水而臨四麵透風的陰涼地方,而今卻熱的難忍,迷迷糊糊的湊到了一起……
第二日天微亮,一聲聲驚叫喊破了天際。
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亭閣周圍站滿了人群。
滕春曲正纏著汪萍兒外出遊湖,汪萍兒不耐和虛偽之人糾纏不休,揮手拒絕出府。
他眼色一轉便將她往水畔走去,恰好看到一眾膛目結舌、一臉恨不得眼瞎的下人。
“這是怎麽了?”汪萍兒好看熱鬧,尤其是經過前兒的馬匹失控事件後,她對滕府總會抱有一種暗搓搓的詭異想法。管他們是不是她最後的親眷,皆凡圖謀她汪家家財者,不得好死!
所以無需滕春曲指引,她便興高采烈的扒拉著人群衝了進去。
滕春曲陰邪的長眼微眯,不屑冷哼,這一石二鳥之計確實好用!汪萍兒那賤人無視他的深情,居然看重了滕長青那小白臉,今兒個便讓她識清誰香誰臭、誰好誰壞。一想到這段日子的憋屈,他的目光越發的陰沉。
汪家的萬貫家財,總放在她這麽個不懂事的女子手中真是有失體統,連人都分不出好賴還不得依仗著他們滕家。這般一思,之前所受的委屈頃刻變成誌得意滿,他眸光嘲諷卻柔情滿滿的喊道,“萍兒,小心點!”隨之跟去獻殷切。
“啊!”汪萍兒哪裏知道會看到這麽一副頹靡不堪的畫麵。她想捂住眼睛,卻捂住了失聲的嘴巴,一雙圓眼瞪得溜溜圓,一眨不眨的看向亭中長椅。
“怎麽?被嚇倒了!早知道滕長青便是無恥好色之徒……”挺著胸膛的滕春曲邁步走入亭中,他光顧著暢想未來的美(you)好(qian)生活了,反而忽略了下人們詭異的眼神。等到掃了眼長椅,頓時嚇了一跳,連連揉眼。
“別揉了,是真的!”捂住嘴掩著偷笑的汪萍兒,口直心快的歡快開口,“沒想到滕家居然是這等風氣,趕明我就跟老太太說回閩安去,免得汙了眼。”老太太借著汪府離著帝都過遠而她又是孤女一枚,一而再的不許她歸家,現今倒是給了她一個好借口。
滕春曲臉色又沉又黯,麵容扭曲,指著亭中對圍觀丫鬟吼道:“還不將她們喚醒!”又扭頭吼小廝,“去將老爺和老太太請來!”
他那深情款款的笑容已經支撐不住,眼底赤紅的對汪萍兒說:“萍兒,要不你先回去?”
汪萍兒哪裏理睬他,忽然笑容加深,墊著腳朝他後麵揮揮手,“長青,快來,有好戲看!”
滕春曲差點吐血。他陰沉著臉,恨不得掐死躺在長椅上怎麽都喚不醒的三個女子。當然,在掐死她們三人前,他更想掐死汪萍兒和她那小白臉——
那個本該在亭閣裏失去臉麵與丫鬟有私情的滕長青。
而不是像如今,那個令他嫉恨之人,風姿卓越的趕來看他親妹的熱鬧。
滕長青早就知道亭閣中的事情,卻沒想到場麵會如此火爆。一時間不複從容,小嘴微張,整個人呈(0□0)狀,兩眼都脫了窗。
晚來一步的滕遠厭惡的別過臉,還不忘將手遮到主子的眼前。
滕長青不滿的扒拉下他的手臂,總覺得今天是長見識了,直言不諱地問道:“怎麽沒有血?不是第一次都該有嗎?”
其實一直不敢正麵應對的汪萍兒瞬間臉色爆紅,被這句話巨大的信息量所驚呆。
因為滕長青的語氣太正經,神情太嚴肅,如同科研探索般讓人沒有找出一絲猥瑣感,所以原本不敢近距離圍觀的下人們都忍不住細細望去,下意識的觀察了一番。
果然……
信息量很大、很真實!
滕遠也不知道事情會到這種地步。他就算是複仇心切,卻並沒有泯滅到喪盡天良的毀壞女子的名聲,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誰成想,三個女人也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舉動,可見滕玉蓉本就不是什麽守規矩的良家女子。
亭閣中的躁動,滕江並不知曉。
他一夜醒醒睡睡,腦袋酸痛發漲,眼底青紫極為明顯。
不知是不是因為那逆子突然歸來,令他措手不及,以至於渾渾噩噩忘了在角院裏發生的事情,手指也不知何時被折斷了,甚至整夜的噩夢纏身。
夢中是鄭氏臨死前七竅淤血的畫麵,她那冷戾的眸中不複原先的柔情溫存,隻有不窮盡的恨意和逼問。
她一直在問,為何要殺她的兒……為何要殺她的兒……
那也是他的兒子,他又怎麽會狠得下心。
她是他的正妻,應該懂得他,男人不該為了兒女情長舉步不前,有時小意的犧牲是必要的。
鄭氏那般賢良的婦人,從來理解他的抱負,不過是個兒子,隻要為滕家死有所得就不算滕家白養他一場。再者,春曲不一樣是他們的兒子,不一樣喚她母親。
總會有人在百年後,仍會記得她。
她還有何不甘!
滕江跟噩夢鬥爭了一宿,卻並沒有反省過自己的錯誤。
再賢淑的女人都無法接受自己的親身骨肉被害,還認仇人之子為親。
可惜在滕江心中,鄭氏嫁到滕家便是滕家的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滕家讓她生她才能生,讓她死便要高高興興去赴死。
不得不說,這般奇葩的思維也幸好鄭氏早亡,否則決計會痛苦一輩子。
這時他正被院內的嘈雜所惱怒,卻聽管家急報出了事。
等到走向遊廊時,恰好碰到了老太太和於姨娘。
夫妻多年,滕江一眼便看出於姨娘麵色上的急切是裝的,有些怪責她大清早的生事,索性攙扶著老太太慢慢走去。
三人漫不經心的趕來,下人們一見到主子,自發的讓出了一條路,正中便是白花花的一片,不說滕江,老太太和於姨娘第一個受不了的暈了過去,登時場麵更亂了。
跟著老太太的幾個大丫鬟連忙將兩人抬了下去,也避開了那種令人麵紅心跳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