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綁架
安寧生下孩子的第五天，她就直接聯係了律師事務所，讓他們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秦湛早上來醫院的時候，律師也在。
“秦先生，您看一下這份協議書吧，原本法律是不允許夫妻在女方剛生產後離婚的，但因為這是顧女士主動提出的離婚，並且她願意放棄一切撫養費與財產分割，所以您隻需要看完在最後麵簽上字就行了。”在秦湛冷若寒霜的目光中，律師顫顫的遞上了協議書。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這個律師可能已經死了一萬次了。
隻是秦湛卻壓根連看都沒看那份協議書一眼，徑直就從律師旁邊走了過去，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般，將手中的兩個保溫瓶放到床頭櫃上。
一邊道：“今天張阿姨請假了，奶奶最近……”秦湛到嘴的話微微一頓，又馬上咽了回去，改口道：“粥是在馮記買的，正好看到有小餛飩，就也買了一份，你看你想先吃哪個？”
秦湛拿著一個小碗，轉頭問安寧，安寧心頭一刺，將視線別了開，她怕自己看著他，有些話就說不出來了。
“秦湛，你別忘了你在產房裏答應過我的，等我生下孩子，就會跟我離婚。”
秦湛拿著碗的手不自覺的捏了緊，看著安寧臉上的蒼白，他苦澀一笑，“當時你說，如果我不答應，你寧可跟孩子死在產床上，在那樣的條件下，我有的選嗎？”
安寧胸口發悶，閉上眼睛，小臉更白了幾分。
冷冷一笑，“所以你現在是想怎麽樣？準備言而無信，說話不算話嗎？秦湛，你別讓我瞧不起你！”
秦湛知道她是在故意激他，可隻要她答應不離婚，別說故意諷刺他了，就算要拿刀捅他幾刀，他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對，我就是反悔了，我不同意離婚。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答應的。”說完，馬上轉頭看向了那個律師，眉眼淩厲，指著他警告道：“別讓我再看到你，你要是再敢接這個事，我保準讓你永遠消失在律師界！”
隻可憐這位年輕的律師，著實被秦湛那個眼神給嚇到了。
安寧猛地睜開眼，雙目通紅！
她的內心又何嚐不是百般糾結後才做下的決定，可他就一定要那樣逼她嗎！？
“秦湛！你難道一定要我死在你麵前，你才能答應嗎？”
秦湛看著安寧眼眶中的淚水，呼吸窒住，隔了好久好久，他才一點點的揚起唇角，微紅了眼眶一字一頓道：“好啊，如果你要死，那我也想好了，大不了帶著兒子跟你一起去，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還是在一起。”
安寧整個人都震住了，因為她怎麽也沒想到，秦湛竟然會對她說出這番話。
隻是秦湛卻好似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轉過身，自顧自的拿起了保溫瓶，給安寧舀了一碗餛飩，視線落在碗中，秦湛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才轉回身，看著安寧，目光溫柔道：“當然，還有另一個方法可以讓你離開我，那就是等我死，等我死了，你就可以解脫了。”
眼淚“啪嗒”一下從眼眶落下。
這一刻，安寧終於沒再忍住，抓住被子，捂著臉大聲痛哭了起來……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可笑，當你以為自己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又冷不防的給你致命一擊。
陽光燦爛的病房內，安寧捂著臉哭了很久很久，秦湛就端著那碗餛飩，站在旁邊站了那麽久……
*
從醫院出來，秦湛就又馬不停蹄的趕去了軍區醫院。
小叔情況不樂觀，又被送進了搶救室，老太太也終於因為心力交瘁跟體力不支而倒下了。
忙完了老太太這邊住院的事，秦湛正準備去搶救室那邊等消息，卻在醫院走廊意外.遇到了陸思淼。
“阿湛……”
陸思淼當然不可能是剛巧遇到秦湛的，秦華住院之後，她就一直也會來這邊，因為她知道秦湛每天都會來。
隻是之前她不敢出現在他麵前，所以每次都隻是遠遠的看上一眼，可是今天她真的忍不住了。
三個月，整整三個月！
她感覺自己都要瘋了！
秦湛看著眼前這個明顯瘦了一大圈的女人，雖然他對陸思淼並沒有什麽男女之情，但畢竟她跟了自己好幾年，見到她現在這幅樣子，心裏總歸也不會好受。
“好久不見。”
秦湛淡淡的四個字，卻讓陸思淼的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也忘了之前他對自己的狠心與絕情，直接朝他衝了過去，緊緊抱住他！
“阿湛，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隻要讓我留在你身邊，不管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我再也不跟顧安寧搶了，我隻想留在你身邊……”陸思淼抱著秦湛，聲淚俱下。
秦湛剛抓上陸思淼肩膀的手微微一僵，濃眉擰緊。
聽著陸思淼撕心裂肺的痛哭，秦湛知道，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雖然他從未給她什麽許諾，可畢竟是自己負了她。
放棄了原本想要將她拉開的動作，秦湛輕拍她的後背，安撫道：“思淼，過去並不隻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做錯了很多事，我不該為了傷害安寧而利用你，你該恨我的。”
“不！不！我不恨你，你也沒有做錯，阿湛，隻要你答應，我們可以回到從前的，我也可以跟你保證，絕不會出現在你和安寧麵前，好不好，求求你了！”陸思淼從秦湛懷裏仰起頭，緊緊抓著秦湛的手，眼裏滿是祈求。
秦湛眉心緊擰，“思淼，你怎麽還是不懂，我不愛你，所以也不會再跟你在一起，你該有你自己的生活。”
“我的生活就是你！從我認識你起，我的世界裏就隻剩你了！我不要跟你分開！！”陸思淼哭著大喊。
秦湛被她糾纏的有些精疲力竭。
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麽，她現在也聽不進去，索性不說了。
將她緊緊抓著自己的手拉開，秦湛表情有些凝重，“思淼，我知道之前是我對不起你，雖然我給了你錢，但我也清楚，這並不能彌補我對你的虧欠，可除了一句對不起，我就什麽都給不了你了。”
陸思淼哭著搖頭，“我不要！我不要對不起！我隻要你！”
“陸思淼！”秦湛低吼出聲，這一次，他的話不再留有任何情麵，“思淼，今天這番話，我隻說一遍，我愛的人是顧安寧，這輩子也隻會愛她一個人，所以不管你說什麽，在我麵前流再多眼淚，我也不會感到絲毫的心疼或者心軟，我隻會覺得厭煩，所以趁我現在對你還心存愧疚的時候，安靜的離開吧，還有……我的耐心並不好，所以也不要做任何踩到我底線的事，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忠告。”
秦湛走了，陸思淼一個人站在醫院走廊。
眼淚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停止的，陸思淼的腦袋裏隻浮現秦湛的一句話，我愛的人是顧安寧，這輩子也隻會愛她一個人。
我愛的人是顧安寧，我這輩子也隻會愛她一個人！
我愛的人是顧安寧！
我這輩子也隻會愛她一個人！！！
秦湛的聲就好像一道魔咒，在陸思淼的腦袋中一遍遍的重複重複又重複！
陸思淼伸手抓住自己的頭發，搖頭！
“不！不是的！你愛的是我！你愛的人是我！！！”
“隻要顧安寧死了，你就會重新愛我的，對，隻要她死了，你就會重新愛我！隻要她死！死！！！！！”
*
安寧得知老太太住院的消息是在第二天，原本秦湛每天都會來醫院給她送早餐，但是這天早上是張阿姨給送的。
也是從張阿姨的口中安寧才知道，老太太住院了，還有秦華，之前陸思淼隻告訴她秦華在醫院，她想要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她自己去軍區醫院看一眼就知道了。
後來她就在那裏見到了秦湛跟老太太。
張阿姨說，秦華一年前在監獄就查出了癌症，現在又複發，可能熬不過這個月，老太太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醫院，昨天也是因為秦華忽然病危送搶救室，老太太一急之下才病倒了，秦湛從昨晚開始也一直在醫院陪著。
張阿姨走後，安寧就一直有些心神恍惚。
她怎麽也沒想到，秦華竟然是得了癌症，而且還命不久矣……
這或許就是因果報應吧……
對於秦華的病情，安寧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傷感，倒是老太太那邊，安寧雖然已經知道當年老太太之所以會資助自己的原因，可畢竟這些年，老太太到底是真心待她，還是虛情假意，她又怎麽可能分不清？
起初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她心裏確實是怨恨的，可經過了這幾天，她的情緒已經慢慢平複下來了，對於整件事，她也可以站在比較理智的角度去思考。
從頭到尾，做錯事的都隻是秦華一個人，老太太不過是在彌補兒子犯下的錯而已，她又何錯之有？
至於秦湛，在這件事中更是一點錯沒有，他甚至還在當年那樁綁架案中救過她，隻是她沒有聽他的話，又從那個廢棄桶裏跑了出來才會又被那些壞人抓住。
如果不是後來秦湛報警，她或許早就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吧……
太陽從東麵，一直移到了西麵。
安寧從早上開始就一直保持一個動作，抱著膝蓋坐在床上。
明明整件事都已經整理清楚，可她唯一過不了的，卻還是自己的心……
她知道自己愛著秦湛，將來可能也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但如果讓她真的就這樣若無其事的繼續回到秦家，跟秦湛夫妻恩愛，享受著秦老太太的疼愛……
父親會不會很難過……
安寧將臉邁進膝蓋，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
與此同時，安寧病房的門忽然被輕輕擰了開。
安寧聽到動靜，因為沒有敲門聲，所以以為是秦湛來了，低著頭，吸了吸鼻子，扭頭胡亂的將臉上的眼淚擦了一般，回頭，當看到來人時，安寧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開口，口鼻就已經被來人拿著毛巾迅速捂了住！
然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
軍區醫院重症監護室，
老太太坐在輪椅上，看著床上早已瘦的骨瘦如柴的兒子，眼淚就落了下來。
“奶奶，您在這裏坐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秦湛站在一旁，輕聲勸道。
秦華從昨天進搶救室出來後，就一直沒醒過，老太太今天一醒來，就直接過來了，怎麽勸也不肯回去休息。
老太太抬手擦了把眼淚，搖頭，“我要在這裏陪著他，我已經整整少陪了他十四年，接下來的日子裏，我想每天都陪著他……”
秦湛胸口悶悶的，不知道該怎麽勸。
口袋中的手機傳來震動，秦湛拿出手機，看一眼來電備注，秦湛不由皺起了眉頭，沒有猶豫的就直接摁了掛斷。
隻是沒一會，手機就又震了。
依舊是陸思淼。
老太太以為他有事，“你有事你就先走吧，我沒事，張阿姨一會就來了，她陪著我就行了，你回去吧。”
“奶奶，我——”秦湛剛開口，手中的電話就又震了，隻是這回，電話顯示卻是安寧醫院的。
秦湛愣了兩秒鍾，老太太催他快走吧。
秦湛又看了她一眼後才皺著眉頭點了點頭，走出了監護室。
醫院走廊，秦湛接通電話，隻是對方問的話，卻讓他一頭霧水。
“秦先生，請問您太太今天是自己出院了嗎？剛才我們護士去查房就沒看見她，還有孩子，孩子現在身體各方麵狀況都還沒調理好，她怎麽能私自把孩子也帶走呢！？”
對方帶著指責的話語讓秦湛一懵，但也僅一瞬他的腦袋就好像清明了！
難道安寧為了離開他，所以才帶著孩子直接不辭而別了嗎！？
一想到這種可能，秦湛整張臉瞬間就白了！
也沒再聽電話裏的人繼續說了什麽，邁腿就跑了起來！
隻是秦湛最終的目的地，卻並不是安寧的醫院，而是改去了城東1號客運碼頭。
就在他開車去醫院的路上，他收到了陸思淼發來的一張照片，安寧被綁在一張椅子上！
然後是一個水上經緯度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