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蘇杭篇(一)
天權十八年四月廿九。
林瑤青等人趕了十七天的路,途徑蘇州地界。
此時正是人間四月天,來自錦涼城的四人見識了“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蘇州美麗景色。
典雅別致的江南庭院中,林瑤青拜見了外婆吳氏娘家家族的一些親友。
兩天後,一行四人趕赴杭州。
*
天權十八年五月初五,端午。
清風怡人,楊柳輕拂。
杭州的風景與蘇州有些相似之處,但又略有不同。
戶戶小橋流水,家家青磚白牆。
千朵萬朵鮮花壓低的了枝頭,一處青蔥環繞的風水寶地,正是沈園。
沈園門楣之下,林瑤青剛向侍衛交代了名字,便一路笑著衝了進去:“外公!外婆!”
還未等侍衛通傳,沈自山和吳氏夫妻倆就聽到了外孫女的呼喊聲。
“瑤青?我好像聽見瑤青的聲音了!”
老夫妻攜手走到園中,就看見活生生的大外孫女朝他們跑了過來。
“哎呦喂,我的大外孫女!”沈老爺子笑出了滿臉皺紋。
吳氏更是笑著上前擁住外孫女:“瑤青!真的是你?你蘇州的姨公給我傳信說你去看望他們了,起初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的來蘇杭這邊了!”
“外公!外婆!”林瑤青撒嬌道,“你們想我了嗎?”
“想想!當然想!過來抱抱!”
其實祖孫三人見麵的次數並不多,也是很多年以前夫妻倆跟著商隊去過幾次錦涼城,順道看看出嫁的女兒沈氏和年幼的小瑤青、小瑤紅。
自林瑤青成親之後,吳氏還一次也沒見過外孫女,如今忍不住牽起外孫女的手上下打量:“我的瑤青長高了,已經是大姑娘了!”
沈自山道:“可不是嗎?夫人已經好些年沒見過咱外孫女了。”
吳氏的餘光望向身後的張徹等人:“這幾位是?”
林瑤青介紹:“外婆,這是錦涼城張家的張族長。後麵是我的侍衛林石和丫鬟白玉。”
張徹作揖行禮:“沈族長,沈夫人,晚輩冒昧打擾了。”
原來這就是外孫女的前夫。
老夫妻對視了一眼,還沒等吳氏發問,幾個年輕的男子遠遠走了過來:“瑤青妹妹!這個男子和你什麽關係啊?竟還千裏迢迢來送你?”
說話的正是林瑤青的幾位沈姓表兄弟。
沈聞瀚、沈聞濤等人各個衣著精致,身高中等,模樣勻稱,帶著一股文人墨客的書香之氣。
林瑤青滿臉羞惱:“壞哥哥!你明明知道還非要我說出來!”
沈聞濤用手臂架在張徹的肩頭:“喲!前夫哥?”
聽到“前夫哥”的稱號,張徹的臉一瞬間變綠了。
林瑤青跑過去拽住沈聞濤:“哼!你故意氣人!”
吳氏見外孫女明顯有些護著那位小前夫,於是教育孫子道:“聞濤,人家好歹也是張家的族長,別隨便取笑人家。”
張徹硬著頭皮謙讓道:“沒事沒事,不妨。”
沈自山冷哼了一聲,招呼道:“好了,快別站著說話了,進屋去吧!”
“走!”
沈氏夫妻坐在主位,林瑤青和張徹坐在客位。倆仆人站在身後。
林瑤青將路上采買的禮物呈上:“外公外婆,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還請你們收下。”
沈自山笑著接過:“虧我沒有白疼你,還知道帶禮物孝敬你外公外婆!”
“嘿嘿。”林瑤青羞赧一笑,似是有話要說。
沈自山眯眼發問:“你個臭丫頭,可是遇見什麽大麻煩要來求外公了?”
林瑤青也不隱瞞,直接將結界異動一事如實相告。
吳氏聽後一聲歎息。
沈自山也歎道:“錦涼城還真是多災多難。當年外公派了那麽多人守護你母親還是讓她遭遇了不測。瑤青啊,不如你以後搬到杭州來住吧?”
“外公,孫女一個人還好說,可錦涼城還有一大家族呢!”
“家族人再多你外公也養得起,大不了舉族搬遷就是!”
“哪有您說得那麽容易?”
張徹也幫腔道:“是啊,沈族長。故鄉是根,總是難以輕易割舍。舉族搬遷絕非易事,心裏也總是放之不下。”
沈自山見張徹有阻攔之意,冷言冷語道:“張族長,聽說你當年仗著夫家的身份可沒少欺負我外孫女啊?”
吳氏皺眉發問:“瑤青,你告訴外婆,你前夫可曾欺辱毆打於你?今天有外婆替你做主!你爹他們林家不肯管,你外公沈家和你外婆的吳家肯管!”
張徹起身作揖解釋道:“誤會誤會,真是天大的誤會!晚輩不曾打過瑤青,反被瑤青打到吐過血呢!”
林瑤青羞惱道:“不就那一次麽?我不又是故意的!”
張徹抿唇傻笑。
聽著話裏話外的語氣,倒像夫妻間內部的小矛盾。
沈自山也不再為難,甩袖道:“算了,有什麽事等晚上再說吧。今天正巧是端午節,你舅舅們晚上都過來,我讓他們給你接風洗塵。”
“是,全聽外公安排。”
“這次一定要多住些時日,否則外公可不把蠱童借給你。”
“好好好!都聽外公的!”
吳氏見外孫女可以小住幾天,忍不住開心道:“我要親自下廚為我大外孫女做幾道小菜。”
林瑤青歡欣拍手:“太好了!最喜歡吃外婆燒的菜了!”
*
華燈初上,照亮了杭州的絕美夜景。
杭幫商會的幾位當家人各自推去了應酬,全部回到沈園共赴端午家宴。
席間,林瑤青依次拜見了幾位舅舅、舅母,還有近親的各房長輩。
連嫁出去的姨母也帶著姨夫過來和林瑤青喝了一杯酒,沈園上下好不熱鬧。
吳氏燒好了飯菜,親自端在外孫女的麵前,不停地給外孫女夾菜。
張徹望著吳氏做出來的菜品,發現都是林瑤青偏愛的口味。
原來小白眼狼果真喜歡杭幫菜啊!
張徹本以為自己今晚能一直和林瑤青坐在一起,誰料卻被幾位表哥拉到一邊喝酒去了。
沈家的眾位表兄弟們也都回了沈園,各個虎視眈眈地盯著張徹,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喲,就是你小子啊,聽說你欺負過我妹妹?”
“這就是瑤青妹子的前夫哥?”
“是,就是這家夥,聽說對咱妹妹可嚴了!連咱大姑的葬禮都不讓妹妹參加!”
“竟有此事?”
“這位前夫哥挺厲害啊!”
張徹感覺自己就像是孤身闖入了虎穴,低首不知所措:“不敢不敢。兄長們誤會了。”
沈聞瀚作為沈家長孫,出去見世麵的次數比較多,也曾在錦涼城與張徹有過幾麵之緣。他首先領頭敬了張徹一杯:“來,前夫哥,喝一杯吧?”
難得有人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張徹握起酒杯一飲而盡。
其餘幾兄弟也依次敬酒。
幾杯落肚,張徹越喝越覺得不對勁,總覺得沈家兄弟有輪番勸酒將他灌醉之意。
張徹漸漸開始婉言推脫,以免自己醉酒失態。
沈聞濤語氣不善道:“喲,前夫哥不給麵子?”
沈聞瀚也添油加醋道:“前夫哥是不想和我家青妹再續前緣了?莫不是離異了就不管前妻家的哥哥們了?”
張徹當然想重新和她在一起!萬般無奈之下,隻得一口接一口喝了下去。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張徹在錦涼城的時候還從未真正大醉過,今晚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其他什麽原因,肝髒處總覺得隱隱作痛,而且酒氣很快直衝上腦,全身都倍感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