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葉家憑空得了這麽多的銀錠，國庫裏麵同時丟了同等數目的銀兩，個中緣由可想而知，而朝中大臣們就鑽了這個空子，正巧他們平日就看不慣葉洵在國君麵前出盡了風頭，於是，這一下，再多給幾個莫須有的罪名，正好給判個死刑，並流放整個葉家。而葉家小姐葉巧衣，終日鬱鬱寡歡在三天三夜的哭泣中而死。”


  段戚聽完，一下子驚得說不出話來。


  “所以，真要說的話，我也殺過人，葉砷，葉洵，葉巧衣，包括很多很多的葉家子孫，也都是我殺的，都是我害得，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他們都是好人，他們都沒害過人甚至救了不少人，他們隻不過是想要活著，想要看著重要之人好好的，所以——


  你我並無不同。”


  段戚想過無數種他安慰人的方式，或許是“都過去了”，或許是“你那時還小，分不清好壞”，可怎樣都沒想到現在——“你我並無不同”。


  都殺過壞人，也都殺過好人。


  “可那也非你所願。”


  “是，”洛昀突然輕笑道，這是段戚第一次看到他笑，隻是微微勾了勾嘴角，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有些無奈卻又酸澀，“可那也非你所願。”


  “……”


  段戚也跟著笑了，這人啊，就是太在乎別人了，尤其是對自己有恩的人，他殺了蜚，害了一個葉巧衣，卻救了無數可能會受災的人，隻是，在這個故事中，自始至終對他有恩的隻有個葉巧衣，這本就是件無解的事。


  那現在對他這麽好，是不是也因為自己對他有恩呢？

  他突然不想再想下去。


  “我和你不一樣，我本來是可以救他們的。”他笑道。


  “那又如何？”段戚突然愣住，洛昀續道，“我們絕不應該忘記過去，可也不能忘記現在，而在此時此刻，站在這裏的你和我，才是‘現在’，也是‘未來’，過去已經過去，無法改變，那欠下的，都應該一點點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去償還，同時避免犯下更多的罪孽，而且——


  我認識的是神嵐國的昏君段戚，而不是煞影的某個殺手，而這個昏君，從沒有殺過人，甚至連一些想來殺他的人都沒判死刑，哪怕他有這個權力。”


  “……”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說他。


  段戚有些沒轍的看著他，眼中依舊含笑，隻是這回，笑意盈滿眼底，那柔情似乎快要溢出來。


  或許，就連最年輕最天才的殺手自己也不曾料想，其實想要一個人的命竟是如此簡單，隻需一個人，一個擁抱，一次回眸，一個微笑，一句話，這條命，不要也罷。


  若說人的一輩子是為了等待與另一個人的相遇，那麽他想，他等到了。


  良久的沉默。


  “操，”這是他第一次在洛昀麵前吐髒字，他搓了搓頭發，有些煩躁道:“我現在好想親你。”甚至有點想直接在這上了，但仔細想想還是算了。


  “那你就想想吧。”洛昀不假思索的回道，隻是耳朵好像有些熱。


  段戚見此打趣道：“你這次沒無視我了……而且你忘了，我們還有約定。”


  洛昀突然愣住。


  “算了，不逗你了，那就像剛才那樣，接下來的話你也可以拒絕。


  等哪天，我不再當我的國君，你不再當你的大武神，我們一起改名換姓，就當一介遊人，或者隱居深山，或者四處遊走，行俠仗義，可好？”


  這絕非逃避，而是我相信，不論將來犯了什麽錯，墮入怎樣的黑暗，你都會把我拉出來。


  隻因漫漫長夜中，你是那唯一的引路燈。


  “可那時你都死透了。”


  “啊……”段戚似乎也習慣了這人不看氣氛的毛病，“那就在我死之前，不論多久我都等！”


  這壓根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看著段戚自信篤定的眼神，似乎什麽事在這人麵前都不是不可能的，他聽到了自己陡然加劇的心跳，然後他道——


  “好。”


  而另一邊，空無一人的帳篷裏麵，宮卿軒突然咳出一大灘的血，他連忙拿起了一旁的藥一飲而下，可就是如此，還是忍不住的咳嗽，過了許久才停下。


  「孤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啊。」


  一旁的黑影突然道，完全不像是人類該有的聲音。


  像是活潑的小女孩，又像是曆盡滄桑的老者。


  “我當然知道。”他眼中流過一陣暗流。


  明天，將決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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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昀兒每天都在試圖讓段沒妻的好感值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