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大哥

  聽完白晏的話，他又不禁想到了那個人，那個僅僅隻是因為僥幸勝利再加上年齡大點而成了大哥的人。現在想想，當初他因為過於爭強好勝，瞧不起很多人，倒也確實，這麽多年，除了他也沒有人能夠與他一戰，但他曾經說過一句話，柳奚笙現在都還記得:“弱者也有弱者的強大，那是我們強者都無法匹敵的強大。”


  他當初不以為然，甚至為了證明那人是多麽的愚蠢，就像那人當初帶著他們下山一樣，他就算成神之後也依舊在上界各處找人打架，而結果顯然易見，他打敗了所有神，可說出那句話的人卻不在了。


  據說是為了救一隻女鬼。


  這算什麽？為了贖罪麽，這樣做柳棠華就能回來麽？你既然能救得了一隻女鬼為什麽不能救救當初那麽愛你的一個人？甚至為此魂飛魄散，這樣就可以了結一切了麽，那柳棠華曾經的努力又算是什麽呢？難道就是為了讓愛的人繼續活著贖罪麽？可偏偏他現在連打那人一頓出氣都做不到。


  在柳棠華死後，他無數次的想要打死那個人，可他也知道，這樣她依舊回不來——他甚至都有些憎恨自己的冷靜。而他們之後找到白餘，說到底也隻不過是為了彌補什麽而已，哪怕人早就沒了。


  在那之後，他理所應當的成為了最強的武神，一天，他在模模糊糊中來到了墮神台，然後，他跳了下去，在眾神麵前。


  那是刺骨的痛，仿佛全身.上下都在被一刀刀的砍，他掉在了一個草地上，每一株柔軟的細草都如同刀子般紮在他身上，那時他才知道，他從最強的武神淪落成了一個普通人都不如的廢人。


  或許，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想死的時候，天卻不讓，然後隻能以半死半活的姿態存活於世，每一刻都在承受著死一般的疼 ，最後生不如死。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個地方躺了多久，四殿武神找到了他。


  她想讓他回去，她說他才應該是統領七殿武神的那個人。


  他有些想笑，最後才發現自己壓根疼的笑不出來，他有些沙啞的說著“你看我都成了這樣……想笑就笑吧。”


  她看到他這樣，有些氣急: “這和強大無關，我是發自內心的想要追隨於您。”


  她還為人時，曾替父從軍，打了無數勝仗，可回到家的時候，父親卻因病垂危，可她壓根付不起藥費，她挨家挨戶的湊錢，最終沒能湊到，是柳奚笙當初一下子踢開了一間醫館的門，當著所有人的麵把醫師帶到了她父親床麵前，威脅那個醫師若是治不好她父親，就砸爛了他的招牌，當然，最後沒有真的砸，她父親的病被治好了，錢也湊到了，她之後才知道，那是那個醫師有些貪，藥費壓根不至於那個錢，而柳奚笙也隻是看不慣這人的作風，對於他而言是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可她卻記了一輩子。


  那時，她就認定了那個人，若是靈魂不死，那便永遠跟隨那人。


  之後，她把自己的靈力挪了一大半給柳奚笙，柳奚笙實在是熬不過她，隻好說自己有件想做的事情，需要她幫忙——她自然是義不容辭。


  便有了之後萬靈珠失竊的事情。


  後來，他遇到了很多當初被他視為弱者而看不起的神們，他們都來投奔於他，投奔於這個已經成了廢人的他，就連當初隻是個蛋的應龍都老是粘著他，於是，這件事一旦做起來便停不下來了。


  當初被他看不起的神，現在卻在保護著他。


  他突然有些懂了那個人話的意思，他才發現，那個人是真的知道了一切，或許，當初被他耿耿於懷的問題，卻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他才應該是大哥。


  當他見到百裏緋，那一刻，在見到那個和柳棠華如出一轍的麵容的那一刻，他更是明白了這一切。


  或許，他才是對的，真正弄不清楚的人是自己。


  在柳奚笙沉思的這段時間，白晏已經把剛上的菜給吃完了，柳奚笙正想拿出錢袋，才發現找了半天都找不到。


  絕對是那小子……


  這些都被白晏看了出來，他叫來小二，自己付了錢，看著棋盤突然笑道:“你似乎收了個很有意思的徒弟。”


  “算不上徒弟，不過，你怎麽知道？”他敢保證白晏絕不可能知道段戚的存在。


  “我前幾天才見過他，就在這裏，”看著柳奚笙些許詫異的表情，白晏又道:“你知道嗎？那時候他和我也下了一盤棋，當時的棋子擺放位置，可是和現在一模一樣。”


  柳奚笙忽的睜大了雙眼，然後很快他又平靜下來:“最後誰贏了？”


  “他贏了，贏的很是精彩……現在看來，也是二哥指點吧，畢竟我從來沒贏過二哥。”


  可他壓根沒有指點過他棋藝，再加上今早上那人的表現。


  又被他耍了……


  看著柳奚笙沉默下去，白晏又道:“我之前說的話你可以考慮一下，隻要你答應，以前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並且——”他看著一個方向突然輕笑一聲，道:“看來今天遇到的朋友有點多。”


  柳奚笙順著白晏的視線方向望去，竟是洛昀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