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敘舊

  說要敘舊，但實際上兩人實在是太久沒見，壓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氣氛就很尷尬。


  柳奚笙自覺自己在某些方麵實在太過了解他，畢竟也算是相處了上千年，他此次前來，必定是為了萬靈珠的事情——那可是他爺爺做出來的東西，現在也的確算得上“遺物”。


  畢竟消失了這麽多年，也和死差不多了。


  他把萬靈珠給了洛昀也是為了以防萬一，俗話說的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半顆萬靈珠在洛昀手上至少比在應龍那裏安全，順便也能引出另外半顆萬靈珠，至於之後的事，他有的是辦法給要回來。


  白晏又喝了口茶，似是一點也不急，一隻手撐著腦袋，看著他微笑道:“你要是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如來說說你婚姻的問題，柳妹可是托了我好好幫你找一個。”


  “……”他覺得是不是今早出門沒看黃曆，怎麽一個二個都揪著這事不放。


  柳奚笙咳了幾聲，突然嚴肅道:“聽說你最近收了名徒弟……是叫洛昀？”


  “是啊，好聽吧？我起的。”


  “……”看著他一副得意的模樣，柳奚笙沉默一陣，又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起這名字不嫌惡心？”


  白晏嘴角突然下揚，這樣的他讓人有些不寒而栗，柳奚笙突然想起，之前他問過白餘他們之中誰最厲害，白餘隻是看著白晏回了句:“有些時候披著羊皮的狼會比真的狼更加可怕，因為他們會將自己的獠牙和利爪拔掉，隱藏自己的氣息，收起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尊，甚至抹殺掉自己的血性，假裝弱不禁風，但他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本是一頭狼。”那時白晏正好因為揮劍而摔倒，被旁邊的人嘲笑，但他隻是站起來笑了笑，柳奚笙冷哼一聲，以為白餘是在偏愛自己孫子。


  後來，當初本齊名的三神，一個魂飛魄散，一個跳下了墮神台，隻有那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三弟成了天帝，還將那個位置坐到了現在，關鍵是他還什麽都沒做。


  但白晏很快又恢複方才的笑容道:“我覺得吧，名字這東西一般不能代表什麽，比如我的名字是爺爺取的，他當初隻是隨便從一本書上找到的一個字，比如你和柳妹的名字，看上去是書香世家，但實際上……都是知道的。”


  柳奚笙的妹妹名叫柳棠華，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而父輩又的確是實實在在的讀書人，隻不過那時讀書的確沒什麽太大作用，再加上被白餘撿到，兩人後來都有些長偏。


  當初隻要柳奚笙和大哥打架，白晏就會找來柳棠華，然後，柳棠華會把兩人都打趴下。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當初柳棠華活下來了，她才該是成為第一代一殿的人。


  “所以我給他取的名字，說到底也沒什麽太大意義，隻是個用來稱呼的東西罷了，不能代表什麽。”


  雖帶個“昀”字，卻不能代表就能帶來光明，更比不上真正的太陽。


  白晏拿出了一盤棋，並一個個的將棋子放在了上麵，像是在說“來一盤？”


  柳奚笙沒說一句話，隻是盯著棋盤，算是默認。


  隨著棋盤上的棋子被一個個的挪動，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被周圍的吵鬧聲覆蓋，兩個人沒再說一句話，可這種氛圍反而讓柳奚笙緊張起來，突的，白晏又道:“那，既然你問完了，該我問了，是四殿吧？那孩子可是很喜歡你，不對，不止那孩子，還有很多位神……現在看看，我這天帝當的還真沒尊嚴，這麽多全是你的人。”


  雖沒有把話說完，但柳奚笙已經懂了他話的意思。


  看來還是逃不過去。


  “既然你猜到了，那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別饒那些彎子，另外，全是我自己幹的，放過其他人。”


  白晏看著他這一幅視死如歸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聽我說完嘛，其實那些神做這事無非就是想告訴我，他們想要你回來，而四殿就更加直接了，她曾經不顧他人阻攔的告訴我，你才是該成為二殿的人，紅梟也跟我說，她早就不想當了。”


  “你說這些想表達什麽？”


  對於柳奚笙不耐煩的逼問，白晏突然愣住了。


  當初“半仙的三徒弟”的故事，弄得人盡皆知，但不同人的看法都不太一樣，大多都認為是大哥做錯了，可對於當事人而言，又完完全全是另一種看法。


  比如，對於“什麽都沒有做”的三弟而言，是不是做了些什麽就能有所改變，如果他可以拉住柳棠華或搶在柳棠華之前拉住大哥，隻要這樣做，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那是成了天帝之後的白晏每時每刻都在想的問題，可當他失去大哥之後，他才意識到——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如果。


  “我想說的是，我也是你的人，所以請回來吧。”


  大哥之後，他不想再失去個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