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忠孝節義
我們一邊說著一邊攀上陰山。雖然沿路都是高台,但因為台階工整幹淨,倒也並沒有覺得十分辛苦。
初到陰山簿大門,這並不是傳統意義的大門。而是由兩根漢白玉的高大石柱支成的山門。
這兩根石柱足足有三丈多高,粗細大約要四個人合夥才能抱住。上麵雕龍畫鳳,十分宏偉氣魄。
走進山門,放眼望去便是幾丈寬的清雅庭院。
庭院左右種植的數本芭蕉,自然垂下,形狀若傘!
自有一眾穿著土黃色道袍的小道眾,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庭院中央練著拳腳。
帶著他們習武的師傅見了張大哥和欒平安二人。連忙背著手清了清嗓子,喝斥眾道徒。
“你們自行練習,休的偷懶,待我一會兒前來查驗,若有怠慢者,賞你們兩個時辰的馬步功。”
這習武師傅的年紀應該30出頭。看著比張大哥還要年長幾歲。
他亦是穿著一身土黃色的道袍,隻不過是個禿頭。腦袋油光錚亮,在烈日下麵曬著都有些反光。
那禿頭安頓好習武的眾道徒,三兩步跑到張宏嵊的麵前。
“嵊子,怎麽去了這麽久才回來?掌門天天念叨著你呢!”
張宏嵊尚未答話,欒平安先是衝那禿頭行個抱拳禮。
“節義堂道徒欒平安見過馮堂主!”
禿頭微微抬手,示意欒平安起身。
這禿頭一手攬過張宏嵊的肩膀,指著那群習武的小道眾說道。
“你瞧瞧,今年新收入山門的第一批,二十三個人,一個個全是菜瓜。
你們節義堂這回也分來了不少,好苗子都到你們那裏去了。趕明兒你跟掌門說說,別那麽偏心,就向著你這個親徒弟,也不能總委屈了我們幾個其他堂主……!”
欒平安偷偷拉了拉我的衣袖,撇著嘴巴小聲在我的耳邊嘀咕。
“看著那個禿頭沒?”
我點點頭。“是個官兒吧!”
欒平安衝著我擠眉弄眼。
“那是仁德堂堂主,馮三關。八個堂主,屬他最好大喜功,天天跟我師哥名爭暗鬥的,炮管子一個,他一張嘴,我就知道他要跟我師哥說什麽!”
“說什麽?”
“要人唄!要好苗子的新道徒,嗬!就憑他,好苗子都得讓他給帶壞了!”
“要人?”
對於這話,我有些不解其意。什麽仁德堂,還堂主的!從前,我隻聽說過草安堂,那些但凡叫什麽堂的,不都應該是藥鋪的名字嗎?
我這邊正在思索,欒平安仿佛知曉了我心是一般,為我細細講解。
“咱們陰山簿細分為八大堂,攏共十六個字。忠孝節義,仁德禮信,溫良恭儉,勤思勇猛。
我師哥,就是你張大哥。是節義堂堂主,其餘還有忠孝堂,仁德堂,禮信堂,溫良堂,恭儉堂,勤思堂,勇猛堂。
反正,你隻要記得,在咱們陰山簿,節義堂絕對是響當當的,這個……。”
欒平安一邊說著,一邊傲嬌的豎起了大拇指。
“其餘那些,都是菜瓜。我們節義堂,個頂個都是精英!”
原來,這一個小小的陰山簿裏也分幫立派。並且看這樣子,好像哪個分堂都是視同水火,並不大相融合。
少傾,張宏嵊和那個禿頭堂主勾肩搭背的閑聊了片刻。
禿頭堂主一回身,這才星崩的瞧見了我。
“呦!這是從哪裏來的小娃子?怎麽還跑進我們陰山簿裏了?”
我還不知該如何解釋,張宏嵊已然替我開了口。
“這是我從山下帶回來的小兄弟,準備請師傅把他安排進我們節義堂。”
張宏嵊說著,朝我招了招手。
“施現,你過來。快來見過馮堂主。”
我得了令,連忙一瘸一拐地迎上前去。
“在下施現,見過馮堂主,久仰大名。”
這馮禿子一眼便撇見了我的瘸腿,隻見他的表情略顯怪異,然後不由自主的用手摸了摸下巴。
“額,這個腿腳,有些不大合適吧!”
說完這話,馮禿子又立馬反口。
“嗨!不過也沒啥大不了的。隻要是你嵊子推薦的人,掌門一準能留下!反正他老人家都聽你的。”
這馮禿子說話還真是句句帶刺兒,拐彎抹角的說張大哥有裙帶關係。
張宏嵊尷尬的笑了笑,同馮禿子寒暄幾句,便就此告別。
“馮哥,那我就先走了,師傅還在那邊等著我呢。咱哥倆改天再續!”
張宏嵊說完帶我和欒平安扭頭離開。
欒平安連忙上前同張宏嵊打探道。
“師哥,那馮三關和你都說什麽了?是不是又準備跟你搶人?”
“還搶什麽搶,都分配完了。這回咱們節義堂新來了18個剛入山門的小道,據說個頂個都是上等貨色。師傅親自安排的,虧待不了咱們。”
欒平安聽了這話哈哈一笑,神情得意極了。
“那今年的八堂大演練,咱們節義堂贏定了!斃了那七幫龜孫子們。”
我雖然聽不懂欒平安和張宏嵊的對話,可是這陰山簿,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在我想象中的陰山,大概就是那種清清冷冷,了無生氣。一群穿著黃衣的道士每天坐在蒲團上,不是閉目養息,就是念什麽玄法符咒。
我曾經一直認為,這種茅山門派裏的道眾,一定個個都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活神仙,每日隻要喝風飲露,無念無罔,無欲無求。
可是自從我邁進這陰山簿的山門,這裏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陰山簿雄偉浩大,自有一種不可言喻的莊嚴氣派。
並且這裏有著十足的煙火氣,還有一種在塵世間少見的鬥氣。
對於我而言,這裏更像是一個大型的兵營。有規矩,有等級,有不分晝夜的刻苦演練,亦有義薄雲天的兄弟豪情。
張宏嵊帶著我穿過一個偌大的庭院,這庭院方方正正,頗有一些古色古香。
庭院門外是一個拱形的圓門,這圓門的材質亦是用大理石堆砌而成,模樣簡單卻不失威嚴。
張宏嵊衝著我揮了揮手,示意我不要再往前走。
“施現,你且在門外等我們一會兒。我得把你的事情先去同師傅稟報,還有我們這是下山的任務也要交代一番。
你在這裏不要亂跑,稍後,我便為你引薦陰山簿掌門。”
我利落的點點頭,心裏仿佛有無數的鼓點子撲通撲通的直響。我目送張宏嵊和欒平安走進那間古色古香的房門。
既然得了張大哥的令,別說是到處亂跑,我乖乖的站在原地,連姿勢都不敢換一下。
我人雖然老老實實的踧在那裏,可是眼神早已隨著脖子的扭動不知飄散到了何處!
這陰山簿是真大呀!我抬頭仰天,朝著有大理石的地方一直向遠處眺望。
這成片的巨石磚牆,一道連著一道,竟然一眼望不到邊際。
好似這一整片的陰山山頭,都屬於陰山簿境內。要是按這麽說來,這單單一個陰山簿,至少能抵得過我們七八個上西村那麽大。
雄偉,莊嚴,厚重,肅穆。
陰山簿給我最大的感覺,就是這棟大山,竟然會有一種說不出的精魂。
我的目光漸漸由遠及近。
掌門住的這間院子,院子裏無花無草,無鳥無魚。東南角擺了整整一排的寒冰利器,刀槍棍棒,斧鉞刀叉。
再看這院子裏的土地,一塊一塊都是青石板磚鋪墊。那結實渾厚的青石板磚上,有著一道道數不清的兵器刻痕。
在院子的正中央還丟了一塊木頭牌子,那木頭牌子模樣有些破舊,剛看料子應該是上好的黃花梨。顏色也蠻豔麗,漆的是明晃晃的朱紅色,打眼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