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扶持
縣令不在，縣丞便是二把手，按理說縣衙裏每一個指令都該由縣丞發出。
可自從那場變故之後，王大人這個縣丞也沒了位置。
趁著縣尉抓捕張家人的空隙，縣丞來到老太太麵前，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鄉君，審問還需些時日。不如到衙內小住，讓卑職行保護之責。”
老太太成為鄉君的時日太短，家中一個像樣的護院都沒有，都是一群沒有武力的小廝。一旦有人刺殺，他們能躲得過一次，不見得能躲得過第二次。
縣衙內好歹都是衙役，基本武力不在話下。縣丞也明白老太太的重要，哪怕豁出去他這條命，也得護著老太太安好。
老太太的目光裏帶著審視，似乎不太信任。畢竟，她剛剛經曆了刺殺之事，對人防備乃是人之常情。
縣丞忙表衷心：
“鄉君放心，卑職即刻搜捕張元勝下落，必會給鄉君一個交代。”
老太太並未將死士一事說出，縣丞也並不知道張家隱藏至深，還以為此事不過張元勝紈絝之舉，心想隻要抓住了張元勝，便可解開老太太心結。
他不知道這些事，老太太卻知道。
老太太不會把希望寄托於縣衙，畢竟，沿岸搜查江盜下落，這裏麵指不定就有張家手筆。
縣尉既然對此熱衷，老太太便不能信任他。
至於縣丞嘛……
老太太想到王敏與趙伯琮的關係，倒是願意多開一口。
“尊夫人出身臨安蘇家？”
這件事，是當初在船上時，縣丞為了與老太太交好時所說。
甭管老太太以前出身有多低，如今的她都是皇上親封的鄉君，受百姓愛戴。
為了能和鄉君搭上話，縣丞特意點明王夫人出身蘇家，好歹也算是沒有辱沒鄉君身份。
隻是這事，當初的老太太並未在意，可她如今卻當著這麽多的人麵提及。
縣丞有察覺，老太太問出這話的時候，原本還著重於張家身上的縣尉當即投來了目光。
還有一些好奇的衙役，全都看了過來。
蘇姓並不少見，可能夠代表臨安的蘇家，便隻有那一位了。
老太太貿然提及此事，縣丞一時間分不清這是什麽意思。
哪怕她不明所以，也必須回答：
“賤內確為蘇家旁支，不敢仰仗蘇家之名。”
縣丞在外行事也非常低調，他為官這麽多年，大家也隻是知道他家夫人姓蘇，卻從來不知道她出身於臨安蘇家。
他不主動說，誰能想到。堂堂蘇家的女兒，會嫁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縣丞？
旁支？
旁支又怎麽了！
問問在場的諸位，誰不想和臨安蘇家扯上關聯？
便是旁支之女，也是他們占了大便宜！
老太太見所有人都知道了縣丞與蘇家的關係，這才放言：
“行，這件事交給你了。三日後，我要看到結果。”
三日……
這也太短了吧！
“這……是。”
縣丞自然也覺得時間太短，不過他並沒有輕言放棄，而是答應了三日之約。
送走了縣丞等人，老太太問身邊的錢看山：
“這位王縣丞……如何？”
老太太對縣衙的情況並不了解，僅有的一番認知還是李知一當縣令的時候。那時候縱然她不是鄉君，有李知一的認可，縣衙裏的人也沒誰敢對她無禮。
如今她成為鄉君，卻發現縣衙之內並沒有那般風平浪靜。
錢看山不是縣衙中的人，卻對其中之事略有了解：
“王縣丞在縣衙中很得人心，之前李大人沒來時，他是代縣令。”
王家亦在錢塘縣經營已久，若非李知一空降來此，如今的錢塘縣應為王縣丞把持。
“哦？”老太太吃驚不已，一個能做代縣令的人，卻不得不蝸居於縣丞之位，這些年，王縣丞也是過得苦啊。
錢看山見老太太對此有興趣，便把自己所知說出：
“隻不過，他與李大人關係一般。李大人臨走時，也並未將他安置。”
官場之上，一般上官在走之前，都會給副手或身邊得力的人鋪路。
王縣丞無論是資曆和學識都擺在那裏，按理說李縣令之後，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榮升縣令之位。
可李知一對此並無安排，可見二人關係微妙。
這樣的事於縣衙來說不是秘密，但對於普通百姓而言卻難以知曉。
老太太看向錢看山的目光透著狐疑，不由感慨：
“你知道的倒詳細。”
錢看山很少出村，他能夠將縣衙的局勢掌握的這般透徹，不愧是一族之長。
作為一族之長，身上的擔子很重，能夠掌握縣衙第一手資料，也能夠及時站隊，為族中謀取更大的利益。
以前，這件事隻有錢看山在做。如今，老太太亦可加入其中。
這也是錢看山為何對老太太直言不諱的根本原因。
為了取得老太太的認可，他毫不猶豫出賣了自己的眼線。
“害，我那小舅子不是在衙門裏當差嗎？閑來無事聊了幾句，可不敢對外言說。”
末了，他也提醒老太太，此事不可對外人言。縣衙之事可大可小，尤其是群龍無首之時，底下人心渙散，宵小之輩指不定能惹出什麽亂子。
老太太對此了然，她也沒想告訴旁人。
錢看山見老太太不再言語，便主動問及：
“您想要扶持王縣丞上位？”
如若不然，老太太為何對王縣丞這般上心？
老太太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隻是告訴錢看山：
“錢家想要在縣裏紮根，沒有自己人是不行的。”
一個家族的興衰起伏，與朝中之人密不可分。
如今，錢家考取功名者不過了了。而無論是錢書白還是錢書修，都立誌於更大的成就。
他們的未來不會局限於小小錢塘縣，可錢家族人要在這裏繁衍生存。
若是錢老大是個好的，老太太扶持錢老大上位也並非不可。
錢老大蠅營狗苟尋覓官職，最終顯露真實人品，被錢家所不容。這樣的人，老太太根本想都不必想。
錢家族人現在無人可用，最好的辦法便是從外麵尋找可以合作者。
王縣丞因王敏之故，首先入了老太太的眼。再加上他的身份擺在那裏，從縣丞到縣令，其實很好操作。
但若錢看山有更好的人選，老太太也可以換人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