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鐵麵羅刹
“香姐兒說得對，這是她該受的。”
老太太看著眼前的一家人，忽然有些感傷。
不過幾日的工夫，她已經從錢香兒最依賴的人，變成了她最不喜的人。
終究是錯付啊……
“香姐兒……老太太，您要打就打我吧，我還受得住！”
生子也挪著身子往老太太身邊湊，話裏話外都是懇切。
那副小心翼翼又擔驚受怕的模樣，瞬間將老太太變成了吃肉不吐骨頭的老巫婆。老太太從他眼中看到了畏懼，看到了急切，看到了一抹未曾分明的厭惡。
老太太當即就厭煩了，招呼著錢老三：
“老三，把生子攔下，別一身是血往我跟前湊，老太太暈血。”
當人家一家團聚，老太太成了費力不討好的惡人。
錢老三一噎，想說就您還暈血呢？生子身上的血可是您打出來的！
瞥見老太太麵色不虞，錢老三一頓，趕忙將生子攔下。
生子極沒眼色，還在大喊大叫：
“老太太，咱們不是說好的嗎，香姐兒那五十鞭由我來受！”
他竟是在質疑老太太的決定，老太太的形象也從言出必行到了為老不尊。
老太太斜睨了他一眼，對生子的話不以為意。
“此一時彼一時。老二一家認可了你，老太太若是把你打出個好歹來，老二該找我拚命了。”
之前的生子不過是錢老二的徒弟，便是打出個好歹來，頂多也是錢老二那裏為難兩句。
如今的生子是二房的東床快婿，是錢香兒認定的良人，這要是打出個好歹來，不說錢香兒，便是錢老二也吃不了兜著走。
如此，老太太才不會做那徒勞無功的事。
錢老二也反應了過來，他快速調整好臉上的表情，對老太太極盡恭敬。
“娘，那不能夠！”
錢老二不愧為錢家最精明的人，短暫的迷茫後，很快明白了老太太的意圖。他試圖解釋，老太太已不願多聽。
老太太擺擺手，不聽錢老二的胡言亂語，送佛送到西，既然這事已經起了個頭，老太太就得收好尾。
“既然你們都想挨打，那我老太太也平均分配。剩下這二十鞭，香姐兒和她娘各受五鞭，老二，你受十鞭，成嗎？”
老太太算是看出來了，即便她免去錢香兒的處罰，錢香兒的心裏也不好受。既是如此，那就讓她也加入起來。
一家人，共患難，同甘苦。
“成，當然成！”錢老二忙不迭答應，這可比他原先想的好多了。
五鞭，既滿足了秦氏要幫忙的心思，又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而他的鞭刑也從二十鞭下降到了十鞭，想來應該對身體不會造成太大損害。
錢老二認得爽快，生子卻並不滿意。
“老太太……”他根本不想讓錢香兒受一丁點傷害，哪怕是五鞭，也不行！
錢老二趕忙嗬斥：
“生子，你閉嘴！”
沒看老太太已經動氣了？若是惹惱了老太太，別說五鞭，便是十鞭也得受著！
錢老二這個師父到底積威已久，饒是生子不想同意，也不情不願低下了頭。
搞定了生子，秦氏和錢香兒都沒有意見，挨打的事就這麽定下了。
“娘，您看怎麽打方便？”錢老二心中有些膽顫，他沒敢表現出來。
老太太的棍棒他挨過幾次，清楚地知道老太太的力度。再加上生子身上的鞭痕，錢老二還沒挨打，已經先怕上了。
老太太卻是越打越順手，以前她還不怎麽會使用力道，打得多了，她現在都能自由控住力度，怎樣輕，怎樣重，拿捏得當。
不過，對於打錢老二，老太太沒想放水。
“就站我跟前吧。”
老太太順勢瞥了眼麵前的位置，錢老二就從善如流站了過去。
“哎。”
他剛想問要不要擺一個什麽姿勢，就感到一陣陰風劃過，他的後背像是被猛地撞了一下，連肝兒都顫了起來。
“啊！”
錢老二沒忍住高呼了起來，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老太太的鞭刑已經接踵而至。
“娘，您這力度可真夠勁兒。”
不但是夠勁兒，他敢保證，老太太的鞭刑比衙門裏的衙役使用的力度還大。
這哪像個花甲之年的老太太啊！
“別廢話，還有九鞭。忍著點。”
吸取鞭打生子的經驗，老太太一鼓作氣，又打出九鞭。
錢老二顧及著當爹和當嶽父的麵子，強忍著不肯出聲。到最後那一鞭落地，他一個沒忍住還是叫了一聲。
“啊……”
秦氏趕忙將他扶住，錢老二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若是沒有秦氏的攙扶，他怕是會直接跌倒在地。
什麽爹和嶽父的麵子，連當丈夫的麵子都快沒了。
“好了，換個人。”
老太太是個麵無表情的鞭打機器，冷著一張臉頗有些鐵麵羅刹的意味。
錢老二沒忍住，又打了個哆嗦。
老太太這鞭刑快狠準，每一鞭都鞭鞭要命，錢老二現在對老太太都有心理陰影了。
秦氏也想打哆嗦，錢老二這是受完了刑，她可還沒有呢！
她將錢老二扶到椅子上做好，看了眼身子嬌弱的錢香兒，深呼了口氣。
“我，我先來？”
事到臨頭，秦氏稍有畏縮。她沒見到老太太鞭打生子的場景，但光看到錢老二挨打，秦氏的心就難以平靜。
想到下一個受這種刑罰的人是自己，她還能淡定？
“反正早晚的事，快點。”
老太太不耐煩了，這幫人說好了要挨打，事到臨頭又退縮？老太太都沒退，他們退什麽！
“我來！”秦氏畢竟是當娘的，她往老太太跟前站了站，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鞭子已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老太太打兒子打慣了，倒是第一次打兒媳婦兒。
“啊！”秦氏大叫一聲，後背的痛難以自持。
她不禁想：
錢老二是怎麽忍住受了那麽多鞭才吭了兩聲？
錢老二……
錢老二他，他是沒來得及吭聲就打完了！
秦氏捂住嘴，也不想再吭聲。剛才那聲喊出來她就會後悔了。
這屋子裏不僅有女兒，又未來的女婿，還有兩個小叔子。她做嫂子的臉麵的快丟盡了！
老太太快鞭斬亂碼，趁著秦氏的臉麵還沒丟盡前，又補了四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