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執著
可是，真的快不行了……
老太太一口氣打到了第三十鞭，翻起的血肉已經將鞭子染紅。生子一聲不吭，若不是他依舊強硬站立著，老太太都懷疑他是不是昏死了過去。
第三十鞭落下，老太太收了力。
以老太太打人的經驗來看，這個時候基本已經到了人體的極限。以往老太太打的人，第一棍下去已是哀嚎不斷，哪裏如生子這般，一聲不吭。
他不吭聲，老太太越打越膽怯，也就不知道生子的極限在哪，更害怕將他打死。
隨著老太太收了力，原本還巍峨不動的生子，順勢倒在了老太太腳邊。
不同於上回跪地的倒下，這回，生子全身都沒了支撐的力量。整個人如麵條一般倒地不起。
“生子，生子。”
錢香兒似一陣風似的跑到生子身邊，她努力想要擺正生子的身軀，可生子就是如一灘爛泥般無法自主。
錢香兒哭成了個淚人，她和生子終究是有感情的。
這些日子，生子在想錢香兒，錢香兒也同樣在想生子。
“娘……”
錢老三心驚膽顫，生子渾身鮮血淋漓，這對於莊稼漢來說無疑於驚悚。
老太太一鞭又一鞭揮下，哪怕生子皮開肉綻，老太太的鞭子也沒有減輕力度。
老太太又哪裏是真的不在乎？
她一口氣打到三十鞭，她比看的人還心驚膽顫。如果不是一鼓作氣，她連一鞭都打不了。
“打到第三十鞭，送醫吧。”
老太太眼不見為淨，打到了三十鞭，生子也一聲未坑。他不出聲，老太太更為不安。
正好錢老三湊到了跟前，老太太也就停下了鞭刑。
老太太偶讀放過了生子，生子卻不肯罷休。
他拚著最後的力氣衝老太太提醒：
“老太太，二十鞭。”
一共五十鞭，打了三十鞭，還剩二十鞭。
老太太看向生子亮閃閃的眼睛，知道他依然選擇堅持。
可生子能夠堅持得了，老太太卻堅持不住了。
“你已經命若懸絲了，再打下去人就沒了。”
老太太同樣提醒他，鞭子沒那麽重要，生命才重要。
若是人沒了，哪怕鞭刑完成，那也沒有意義。
“字據。”
生子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他撿著重點提醒老太太。
他已經立下了字據，無論生死都與老太太無關。
他好像竭盡全力也要把鞭刑完成，他越是這樣，老太太越是不安。
見到生子打定主意，老太太直接告訴他：
“老太太不想把人打死，剩下那二十鞭，以後再打。”
所謂的五十鞭、字據，都是老太太對生子的考驗。是考驗，不是絕筆。
老太太還想生子好好活著，將來實現自己的諾言。
眼見生子氣若遊絲，最後這二十鞭，老太太就沒想再打。
以後再打……
錢香兒眼中升起一抹慶幸，生子的眼睛比剛才更亮。
“香兒，香兒。”
他嘴裏念叨著“香兒”，看的卻是老太太。
老太太知道他想要什麽，生子想要的是和錢香兒成親。
“這件事等你傷好之後再說。”老太太不肯承諾，畢竟事關終身大事，老太太也意識到無論是父母之命，還是自己尋找，單一地選擇一種方式都不保險。
錢香兒已經經曆過一次失敗的婚姻，第二次婚姻老太太希望她能夠得償所願。
生子……眼下來看還算不錯，可到底如何，還需要時間裏分辨。
聽到老太太的話，生子眼中的亮光消失了一些。他緩緩推開錢香兒，對著老太太語氣堅定：
“繼續。”
還有二十鞭，他受得住！
生子執著地想要繼續鞭刑，錢香兒已不想再讓他受刑。
“生子，奶已經說饒過咱們了，不用再挨打了。”
錢香兒句句勸說，她肯定了生子對她的心意，想必老太太也同樣如此。五十鞭要達成的事，三十鞭已經達成，錢香兒萬萬不敢再讓生子承受鞭刑。
這鞭子，是真的會打死他的！
麵對言辭懇求的錢香兒，有那麽一刻，生子差點就答應了她。
不打了，不打了，這三十鞭已經足夠了。
可是下一刻，他又言語堅定地說：
“打。”
說好的五十鞭，就是五十鞭。
少二十鞭，少一鞭，都不是五十鞭。
打完這五十鞭，他和錢香兒就可以在一起。
這是老太太的承諾，是生子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五十鞭，一鞭都不能少！
生子打定主意的事，別人勸是勸不回來的。
老太太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勢在必得的信念，哪怕這五十鞭打死了生子，他也不會退讓半步。
他對錢香兒的感情，執著到了這等地步？
原本，老太太還在擔心生子對錢香兒不過是信手拈來，玩玩而已。她擔心天長日久，生子會厭棄，會堅持不下去。
當看到生子對錢香兒的執著後，老太太反而擔心錢香兒受不住生子的這番執著。
執著，是好處，也是壞事。
當什麽都順風順水時，執著會讓你有被疼愛的感覺。
可一旦出現問題，或許是錢香兒厭倦，或許是錢家不滿，無論是哪一種，若生子還是這般執著下去，他和錢香兒都將受傷。
老太太現在擔心的不是生子對錢香兒厭倦，而是錢香兒對生子厭倦。
被保護的感覺自然很好，但被保護也可以說被拘束。天長日久，錢香兒真能忍受嗎？
老太太盯著生子不發一言，強勁的氣勢哪怕她什麽都不說也讓人膽顫。
錢香兒哭得不能自己，她想要勸說老太太，也想要勸說生子。可這兩個人，都不會聽她的。
錢老三和錢老四也覺得頭皮發麻，雖說這鞭子是打在了生子身上，他倆卻有種感同身受的詭異感。
再打下去，或許生子還能夠堅持，他倆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作為哥哥的使命感，讓錢老三率先開了口：
“娘，我覺得夠了。”
錢老三在錢家從來都是老太太說什麽，他就做什麽的人。可今天這事，他不得不勸說老太太一二。
正在想事情的老太太被錢老三的聲音拉回了現實，哪怕沒有錢老三開口，老太太也不會再打。既然錢老三開了口，老太太眉心一皺，有了一個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