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拱手相讓
江舟城外。
胡芸衫則是裝作根本看不見江舟城內的模樣。
她已經是來到了隊伍的最前麵，她正在安心的對著百姓們進行一些簡單的說話。
隊伍在這個時候是終於停了下來，前後怕是有幾千雙眼睛都看著這個傳奇一般的女子。
他們縮在寒風中，裹著身上厚厚的衣裳，是迷茫的看著胡芸衫。
“百姓們！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我胡雲三還是有些話要和大家說的！”
胡芸衫用最大的力氣對著後麵的百姓們說著！
百姓們認真的看著她。
“首先，我們鍛刀閣不是什麽小氣的人！”
“這一次之所以能夠成功斬殺周遭的這些的流寇，還給各位一個平安！”
“不隻是我鍛刀閣的功勞，更是藏劍山莊和我們鍛刀閣通力協作下才能夠做到的事情！”
胡芸衫這第一句話就相當驚人。
不隻是百姓們感覺到非常迷茫，就是鍛刀閣的弟子也都是茫然的模樣。
什麽？
藏劍山莊有幫忙嗎？
什麽意思？
藏劍山莊的營地不是被流寇擊殺了嗎？還有他們鍛刀閣的營地在一開始的時候也是這樣！
怎麽這個時候要感謝藏劍山莊的？
藏劍山莊不是鍛刀閣的死對頭嗎！
完全不懂。
迷茫。
胡芸衫則是繼續重重的對著百姓們說話。
“翻過了這個坡，麵前幾裏之外就是江舟城，各位就安全了！”
“我則是希望百姓們到了江舟城之後，能安定下來！”
“我們可以不用對藏劍山莊抱有太深的怨念！”
“而對於我們鍛刀閣而言，我們和他們雖然是在生意上有些競爭！”
“他們藏劍山莊更是不會允許我們進入到江舟城內！”
“但我隻要看見各位能夠成功進入到江舟城內，我們鍛刀閣便也是心安！”
“往後各位生活中能夠幫助購買一些鍛刀閣的物品，這就是對於我們鍛刀閣最好的感謝！”
胡芸衫說的事情有幾點。
一來他們和藏劍山莊通力合作幫忙解決了這個地方的危險。
二來藏劍山莊不允許他們鍛刀閣進入到江舟城內。
三來就是他們鍛刀閣要離開了。
這三點看起來好像沒有多少的關聯，實際上已經是胡芸衫這邊落下來的一盤大棋，正在收尾。
而百姓們聽見胡芸衫的說法之後，這也是非常感動！
這才是一個閣主一般的存在啊！
和他們在外麵吃苦這麽長時間，現在更是能夠大公無私的說出來這樣的話！
完全就是真正的慷慨！
他們這已經是決定了，以後要是有機會能夠買到鍛刀閣的物品，他們肯定是要優先考慮鍛刀閣的！
鍛刀閣就是他們的恩人！
期間一個看似普通的“百姓”，他就已經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話！
他在其他百姓們感動中說道：“閣主，你們隨同我們一起進入到江舟城啊！”
“你們現在不是已經有了門派們的掌門鐵令的嗎？”
“你們還有我們所有百姓的支持！”
“你們現在進入到江舟城之後，肯定是能夠名正言順的成為江舟城的城主！”
“何必要這個時候還回去受苦營地呢？”
這個“百姓”提出來的問題非常關鍵，自然能夠提出來這種問題的百姓，也不是普通人。
是胡芸衫提前安排好的一個偽裝而已，這種事情肯定是不能指望著百姓們能夠站出來說話。
她還是要做好這種指引，不管是暗中的，還是明麵上的，這都是要做的事情。
而其他百姓經過他的提醒之後，更是紛紛哀求鍛刀閣這邊隨他們一起進入到江舟城中。
有鍛刀閣在江舟城中運營，他們心中肯定是會感覺更加穩定。
鍛刀閣畢竟也是對他們有恩。
“是啊！閣主，你們和我們一起進去吧！這種天寒地凍的時候，你們回去太危險了啊！”
“我們一起去江舟城中，我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啊！”
“藏劍山莊是沒有幫到我們什麽，一直都是你們在幫助我們的！”
“進入江舟城吧！閣主……不對，城主！我們一起進去吧！”
“有鍛刀閣幫忙，我們江舟城，不對……是新的江舟城將會重新偉大的啊！”
百姓們這哀求的聲響頓時出現了一片，都是年輕人，還有不少的孩子，他們說話真的就是真心話！
而胡芸衫這就有些苦笑了。
她雙手朝下壓了下，這也是讓百姓們暫時不要說話。
百姓們這就各個哀求的看著她，再聽見胡芸衫給出來的苦澀話語。
“實不相瞞，各位兄弟姐妹！”
“我們即便是拿到了這些門派的掌門鐵令，但藏劍山莊我們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他們能夠在一開始禍亂時就不從江舟城裏麵逃走，他們的勢力更是非常可怕！”
“他們不會允許我們進入到江舟城中的！”
胡芸衫第一個階段是給出來這樣的回答，她言語之中充滿了難言的痛苦，更是悲傷的很。
其他百姓聽見之後，他們可就是頓時有些不服氣了！
“沒事啊！藏劍山莊再怎麽龐大，它還能你天下之大不韙？”
“他們不允許你們進入到藏劍山莊，你們不會就不進去吧！”
“你們隻要有掌門鐵令就可以了啊！”
“是啊，你們都已經是有掌門鐵令，這就代表著掌門都是認可你們做出來的貢獻！”
“這不就足夠了嗎1”
“是啊！”
“去江舟城吧！閣主！”
百姓們已經是祈求。
站在胡芸衫旁邊有一個弟子。
她則是在胡芸衫還沒有說話的時候，苦笑的說道：“各位兄弟姐妹，我們鍛刀閣這一次真的是投入了很多的金銀，僅僅是維持鍛刀閣的營地，最後就耗費了有萬兩黃金之多，現在的我說出來這種話語，即便是沒有什麽驕傲或者祈求各位感恩的想法，但也是想要各位知道，我們是真的沒有實力和安居在江舟城的藏劍山莊相提並論。”
胡芸衫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默默無聞，是默認了對方的說法。
而她則是繼續掏心窩的說道：“這種情況下，我們怎麽能鬥得過藏劍山莊呢？他們早就在江舟城安居樂業，後期他們都不會有什麽營地出現，所以現在的他們肯定是兵強馬壯的，但是我們這邊卻是沒有能耐繼續抗住這種虧損，所以我們這一次將各位送回到江舟城之後，我們隻能是離開，江舟城的嚴寒是給我們鍛刀閣的弟子上了一堂慘烈的課！”
“行了，小安，別說了。”胡芸衫則是將手掌放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被喚做小安的女弟子更是如同一個正常人一般的倔強。
她張開手臂，顫顫巍巍的對著其他震撼中的百姓們說道：“若是各位是藏劍山莊的人，你們願意看見一個手持各大掌門鐵令，同時有這麽多百姓愛戴的勢力出現嗎？這不就是將他們往死路上麵逼的嗎？”
“而閣主之所以苦苦哀求這些門派，想盡辦法的拿到掌門鐵令，卻也是屬於無奈之舉！”
“否則難道我們沒有掌門鐵令，就不可以救助各位兄弟姐妹了嗎？”
“是因為藏劍山莊啊！”
“是因為藏劍山莊的柳史飛啊！”
“之前柳史飛暗中來到我們鍛刀閣中，她也是與閣主有過私下的交流！”
“他說我們是下三濫不夠格的存在啊！”
“若不是我們鍛刀閣還算是能夠得到門派的欣賞，能夠堵上藏劍山莊的嘴！”
“我們早些時候就要被藏劍山莊當成流寇攻擊，我們更是要被迫撤離江舟城這一片區域了啊！”
被喚做小安的女弟子說完之後就哇的一聲哭出來，她癱坐在雪地上。
其他弟子看見了之後也是非常心酸的將她從雪地中拽上來，這一段時間的心酸，終於是被這個女弟子說出來，即便他們不知道這些事情，可這些事情真的傳出來之後，他們同時感覺自己付出的不值得，更是不知道自己的閣主做出來了這麽多努力的事情！悲情又著很強的感染力，鍛刀閣弟子們這一個個也都是低著頭抹眼淚。
旁邊的百姓們聽後極為震撼！
他們心疼的很，太多的百姓就這樣哭了出來。
藏劍山莊這樣竟然野蠻？
竟然是不允許自己的競爭對手在自己的地盤上麵救人，還要逼迫鍛刀閣這邊離開！
而鍛刀閣這邊要是離開了，他們怕是早就被周遭的流寇弄得死的死傷的傷！
他們更是不可能堅持到這一天的啊！
鍛刀閣給他們付出了至少萬兩的黃金！
鍛刀閣給他們求那些門派掌門！
鍛刀閣給他們提供這樣禦寒的衣裳！
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此時竟然是有江舟城不能進！？
另外一個“百姓”，他從人群中擦著眼淚，站了出來！
他更是充滿了哀求的看著沉默的胡芸衫。
他苦苦的說道：“沒事的！閣主！”
“你就和我們一起進去吧！”
“有我們在，我就不相信藏劍山莊敢怎麽動你們鍛刀閣！”
他說完之後，更是看著周遭連連點頭的百姓。
他大聲的吆喝道：“是吧！”
“咱們江舟城的百姓們！”
“我們不可能做這種無情無義的人吧，這還是人嗎？這不就是和藏劍山莊一樣了嗎！！”
“做人不能太藏劍山莊啊！”
矛盾出現，嚴寒疲倦得以發泄，一場厭惡就此出現！
“是的！”
“即便是藏劍山莊家大業大，但總不能這樣欺負人的吧？”
“泥人還有脾氣的！”
“他們不可能就這樣無法無天！”
“我支持鍛刀閣進入到江舟城中！”
“我也支持！”
這話語一傳十十傳百，彼此交頭接耳中，胡芸衫這邊無疑是成功的得到了百姓們這邊真正的想法。
而她的苦笑更多一些。
胡芸衫堅強的麵龐中更是出現了很多懼色，她說道：“不必這樣！”
“我們能夠送各位到這裏，已經是足夠足夠了！”
“我們是不能有膽子去忤逆藏劍山莊的命令！”
“萬一我們真的要進入到江舟城中！”
“萬一我們惹怒了藏劍山莊，他們做出來什麽非常過分且危險的事情，這該怎麽辦？”
“我們和你們都不能承受再多的損失了！”
“所以……”
胡芸衫深吸一口氣，眼眶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再一聲令下！
“所有鍛刀閣的弟子聽命！”
“我們對著百姓們最後作揖，便是要回去營地中！”
“我們鍛刀閣要收拾一番，再離開江舟城，此次戰役，雖敗猶榮！”
百姓們麵龐痛苦的很，小孩子們抱著哭泣，年長一些的抹著眼淚。
他們心都在滴血。
鍛刀閣弟子這個時候的表現相當的真誠……
那是一種濃烈的憋屈，非常濃烈的慍怒，還有那種對於藏劍山莊的恨意！
一個鍛刀閣的弟子是這樣的表情，這可以說是作假！
但這麽多鍛刀閣的弟子都是這樣默默低頭的模樣，這已經是惹得旁邊的百姓們一陣心疼！
這真的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那種無能為力！
尤其是這樣的風雪天！
但就在他們還準備說些什麽勸解話語的時候，胡芸衫已經是帶頭朝著隊伍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身後鍛刀閣的弟子即便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卻依舊隻能是選擇聽命。
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和百姓們抱了抱、作揖，負重慢慢的行走！
留下來百姓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一個個默默無聞的離開。
伸了伸手，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
葉曼雲和白同書站在人群的邊緣，他們兩個人已經是驚呆了！
這是什麽情況？
鍛刀閣認輸了？
看樣子是真的認輸了啊！
且鍛刀閣說出來的話語，他們幾乎也是可以相信的！
就像是胡芸衫說的一樣，是藏劍山莊不給他們進入到江舟城裏麵的！
可是……
可是現在都有這麽多百姓愛戴的情況下，真的不嚐試一下嗎？
真的不嚐試一下，就這樣認輸了嗎？
江舟城就在這一道山坡之外啊！
“難道鍛刀閣真的是不能再輸，是輸不起了嗎？”葉曼雲默默的說著。
“應當是這樣的，這裏可是有二十萬的百姓。”
“這不是二十個，也不是兩千個。”
“如此多的百姓，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巨大的消耗。”
“現在真的要說短時間放棄，這也是能夠理解的。”
“等到江舟城什麽時候恢複之後，他們或許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機會能夠重新回到江舟城中。”
“這或許還是能夠有一線生機的。”
白同書隻能是這樣說。
實際葉曼雲和他都知道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一旦鍛刀閣今日走了，明日鍛刀閣絕對回不來江舟城，成為了江舟城背後真正城主的柳史飛，是絕對不可能讓鍛刀閣進來的，這是明眼人都能看見的事情，而鍛刀閣這一次做出來的幫助也隻能拿到一些百姓們的感恩，但感恩是這個世道最不值錢的東西，尤其是對於這樣付出的鍛刀閣而言，這是讓他們麵臨劇烈虧損的一種惡劣的事件。
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鍛刀閣可能就不會選擇來到江舟城了。
“不過沒事，對我們來說，也還行，還能接受。”
“我們現在繼續站在胡雲三這邊，暗中幫助她，鍛刀閣不至於這一次失敗之後就直接潰敗的吧？”
“他們那麽龐大，所以即便江舟城失利，但她依舊是可以給我們提供不錯的武器。”
“這都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所以這一切退而求其次的來看，還算是能夠讓我們接受。”葉曼雲這就這樣對著白同書說道。
白同書聽後也是點頭。
現在隻能是這樣。
再聽見白同書小聲但有非常謹慎的問道：“曼雲，你覺得百姓們會此時回頭追隨胡雲三嗎？”
他問完了之後，是帶著一些膽怯的看著這麽多沉默的人。
葉曼雲這麵色動了動。
她的回答非常小聲，但卻又非常堅定，道：“你說過，感恩是這個世道最不值錢的東西。”
“他們不可能有家不回，選擇跟在鍛刀閣後麵的。”
“這對於鍛刀閣不但是一種負擔，更是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違心之舉。”
“生死麵前，感恩騙不到誰。”
如同葉曼雲所說的一樣。
此時天氣嚴寒的很，翻過這一座小山坡就已經是到了江舟城麵前的平地中。
百姓們是不可能跟著鍛刀閣離開的。
他們心軟是表麵上的，實際上想要回到江舟城的心思才是最正經的。
沒有任何的想法能夠阻止他們回到江舟城中。
這就像是胡芸衫所預料的一樣。
舍不得歸舍不得，真的在死亡麵前，他們的決策比任何的東西都要堅定。
隨後也不知道是由什麽人開頭的，這隊伍又一次的開始朝著江舟城慢慢的前進。
那種又舍不得，又堅定的目光，讓葉曼雲看得有些反胃。
但她忍住了，沒有吐出來。
“果然他們不可能因為鍛刀閣去真的和藏劍山莊做對。”
“隻要有一點點退路，他們都不敢正麵麵對。”
“這就是凡人。”
百姓們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有肯定是有的，他們全都擰成一股繩，全部站在鍛刀閣的後麵和藏劍山莊死磕就行，最後肯定是要付出很多代價的，至少是要死不少的人，但藏劍山莊這四個字就足以震懾他們的這種想法，更不說鍛刀閣此時都是放棄的模樣，他們除了一些簡單的心酸之外，是不會有什麽迎難而上的想法，麵色難堪，但又堅定的很。
“我們要回家了！”
“感謝你們！”
每個人心中都是這樣的想法！
麵前的小山坡也是逐漸的清晰。
直到最前麵的一個人看見了江舟城的模樣之後，他這激動和不舍的目光，立刻就變得恍惚不已！
江舟城……
被火焰吞沒，埋在了火焰之中！
“……”
“這……這是！？”
百姓們一個接著一個的站在狂風暴雪中，他們瑟瑟發抖的站在那裏，目不轉睛的看著麵前恐怖的一麵，藏匿在火油中的一些特殊礦物已然灼燒，散發爆裂的各種熊熊烈火，已經是將大半個江舟城完全吞沒了進去！
江舟城……
完了？！
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江舟城會燒起來？！
葉曼雲和白同書相互看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是震撼。
他們立刻衝到了人群最前麵！
這是火！
一場凶殘的燎原之火，恐怖的火焰，滌蕩這塵世中一切罪孽！
可……
可江舟城現在不是沒有人的嗎？沒有人的江舟城是怎麽燒起來的啊？！
“……”
不對！
是有藏劍山莊在江舟城中的！
是的！
是有藏劍山莊在江舟城中的啊！
那麽藏劍山莊在江舟城中，這江舟城為什麽會著火？
此時的百姓可就是大腦非常快速的運轉，一個可怕的想法已經是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什麽！”
“藏劍山莊竟然是放火燒城？！”胡芸衫跌跌撞撞的搶在百姓們的麵前開口驚駭的吼道。
她跪在這雪地中，再去看著麵前的這一座沐浴在烈火中的江舟城。
胡芸衫看著這碎裂巨大裂紋的城池，她喃喃自語，“何必如此，我們已經是轉身走了啊！我們已經是沒有和藏劍山莊正麵衝突的想法了啊！可是這樣你們也不願意放我們走嗎？還是要這樣逼迫我們嗎！”
旁邊的弟子眼中更是震撼！
沒有一個弟子知道這江舟城怎麽會著火？！
他們折回來一看這火焰恐怖的模樣，簡直是嚇壞了他們！
而在胡芸衫這邊跪下來之後，其他的百姓更是紛紛跪在了雪地中。
他們想要回到的江舟城，就這樣沒了……
就這樣毀滅在了滔天的火焰中！
而在百姓們的痛苦之中，胡芸衫猛地站起來，她好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事情一樣，她情不自禁的失聲吼道：“快去派人回去我們營地查看，查看我們營地是否同樣陷入到了火海之中，快去派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