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來客（上）
鹹陽城內，一座大型的豪華八進院落坐落於城北，毗鄰鹹陽宮。在裝潢簡單古樸的主書房內，一名年近七十的老者拿著一卷竹簡，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書房裏充斥著淡淡的檀木香味。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此詩字字珠璣、發人深省啊。唉！”老人仰天歎息一聲，看向跪坐在幾案對麵的一名美麗少女，問道：“卉兒，你說這首詩和那首《俠客行》都是那位秦公子所作？”
“是的，爺爺。”這名少女正是返回鹹陽的呂卉。“孫女看這名秦公子甚是有才華。”
“老夫活到現在，還從未見過如此的詩句，此詩中景中藏情，情中有景，情景交融，語言精練，朗朗上口，又氣勢磅礴，其中道盡了王朝興衰，百姓苦難。隻是一個少年人，竟能將曆史看得如此洞徹，老夫實在是佩服。這秦公子如此有才華，怎會隻是一個鄉野村民？”
“是啊，爺爺，這兩首詩現在就算在鹹陽城內的士人中也甚是流行。”說道這裏少女的臉上露出一絲自豪之色，“我看這位秦公子除了穿著，都不像是一個普通的鄉野村民，孫女觀他的相貌舉止反倒像是一名世家大族的貴公子。”說著她又想起了那張帥氣的微笑臉龐，臉頰又不由得變得緋紅，忙低下頭。
老人剛好看到這一幕，望著自己的孫女，慈祥地笑著輕輕搖了搖頭，看來這孩子也長大了呀。然後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嗬嗬嗬，有機會，老夫定要與這秦公子見上一麵。”
新明村，現在由於二子等人平時要上學，造紙的事情秦羽銘就讓王叔召集了幾個信得過的村民負責進行。開墾荒地、造紙、組織青壯進行戰法訓練，村民們有空就會跑到書院裏跟著孩子們學習，村子裏的一切都慢慢開始變得井井有條，再也不見平時三三兩兩無所事事到處閑逛的村民。
左老每天在各處巡視著，下午巡視結束後就會和秦舞陽一起，坐在書院的院子裏和他一邊聽著孩子們的讀書聲，一邊喝酒聊天，心情甚是愉悅。現在紙張已經在村子裏普及開了，左老算賬、魯木匠和歐鐵匠畫圖用的都是白紙，而秦舞陽偶爾也會在紙上寫寫畫畫。
這一天，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村子的平靜。剛過中午，秦羽銘剛開始給孩子們上課，一個村民就風風火火的衝進了書院。看到秦羽銘正在給孩子們上課，他隻能著急地在門口朝著秦羽銘招手。
秦羽銘看到這個村民正是安排在入村峽穀的巡邏隊中的一人，讓二子帶著孩子們讀之前教過的幾段《千字文》。現在二子已成了書院的班長，秦羽銘偶爾有事出去時都是讓二子帶著孩子們複習。
“羽銘，有一群人朝著村子來了！”秦羽銘一出門，村民就焦急地說著。
“看清楚是什麽人了嗎？”秦羽銘邊向村口跑邊問道。
“還不清楚，不過看著有一個穿著官服的人，後麵跟著幾名護衛，像是官府的人。”
“我去看看。”說著就已經跑到了村口。
由於是官府的人，峽穀巡邏的村民也沒有阻攔，秦羽銘看在村口看到幾人正騎著馬，緩緩地走在入村小路上。帶頭的一人大概五十多歲穿著黑色的官服，一縷長髯隨風擺動，正是之前在城守府門口見過的盧氏縣縣令盧承，後麵十名身穿盔甲的護衛騎在馬上跟著。
而此時，盧承正騎著馬，走在小路上，看著在遠處開荒的村民。雖然這種景象在他每次下鄉巡視的時候都可以看到，可他在這個村子裏總感覺哪裏有些奇怪，於是就下馬，走到田裏去看個究竟。
待他走近後才發現哪裏不一樣了，這裏的村民開墾荒地不像是他平時看到的一樣用人拉著犁，而是一人在前麵牽著一匹馬拉著犁，而且那犁也不同於他平時看到的那種簡單的犁，而是一種有著彎曲複雜結構的犁，形狀甚是奇怪。於是他就站在一邊，仔細地看著他們開墾荒地，他這才發現這些村民開墾荒地的速度極快，幾乎是普通村子的五六倍速度。不過他隻是當是馬拉的作用，並沒有在意那個形狀奇怪的犁。想著新明村看起來是越來越好了，以後村子應該不用再挨餓了。
正在他聚精會神看村民開墾的時候，聽到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原來是盧縣令大駕光臨，小子有失遠迎，請盧縣令原諒則個。”回頭一看，一個長相帥氣的年輕人正在微笑著向他躬身行禮，正是秦羽銘。
“嗬嗬，秦公子，老夫不請自來，唐突了。”盧承也笑著轉身還了一禮，當時在城守府見到這個年輕人就覺得他不同於普通的農民，反倒像個世家公子，而且有禮有節，所以對於這小子第一印象就不錯。
“哪裏的話，盧縣令光臨小村，這是小子的榮幸。”感覺盧縣令這次來應該是出於善意，而且自己後麵的計劃也需要和他打好關係，於是秦羽銘也笑著拍了一記馬屁。
“嗬嗬，在下早就想前來拜訪了，無奈公事甚是繁雜，直到今日才有閑暇。”
“盧縣令，這邊請。”秦羽銘將他們一行人領到了左老的院子，盧承讓護衛們在院子就地休息。進屋和他麵對麵在小幾兩側坐下，讓旁邊的村民端來了清水。
“鄉野小村，隻有清水待客，盧縣令莫怪。”
“哪裏哪裏，老夫趕了半天的路，正好口渴。”盧承笑嗬嗬的接過了清水。
此時，左老聽說盧縣令來了，也趕了過來。盧承之前和左老見過幾次，再加上左老是年近七十的老人，所以一見是左老來了，忙起身尊重地躬身行禮道：“左老，好久不見，您老身體是否還康健？”
“托盧大人的福，小老兒身體一向都好。”左老忙躬身還禮道，隨後兩人落座。
“盧大人可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光臨本村了。”
“嗬嗬，是啊，還請左老勿怪，貴村搬到此地之後我隻是前年來過一次。”
“盧大人為了百姓日日操勞，小老兒如何會怪罪。不知今日盧大人光臨本村所謂何事？”
“老夫這次可是為了秦公子而來。”
“哦？為羽銘來的？”說著，兩人都轉過頭來看著秦羽銘。
“小子何德何能，勞駕盧大人專程前來呀？”秦羽銘還是帶著他標誌性的微笑。
“莫要謙虛了，你可知道現在你作的兩首詩作已經是天下聞名了。”
“啊？”秦羽銘聽了這話吃了一驚，“什麽詩啊？”他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那首《俠客行》他隻是寫給了秦舞陽當做對荊軻的祭奠。而那首《潼關懷古》，現在改編後應該叫《函穀關懷古》，則隻是當時在呂卉麵前有感而發念了一遍，所以他自己根本都沒把這兩首詩放在心上
“你的《俠客行》和那首‘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啊？這兩首詩盧大人是從何而知的啊？”秦羽銘還是一下沒反應過來，這兩首詩他都沒有當眾作過，如何現在會天下聞名了呢？
“嗬嗬嗬，《俠客行》被發現刻在城西北那個小院的木牌上，被人看到，於是有人抄寫流傳開來。而另一首則是呂大小姐寫給老夫的，老夫見此詩甚好，又分享給了族內之人和幾名友人，卻沒想到流傳如此之快。”
聽盧承這麽說，秦羽銘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是被秦舞陽和呂卉那丫頭給賣了，忙謙虛道：“原來如此。小子才疏學淺，讓盧大人見笑了，實在是慚愧。”
“秦公子過謙了，對了，那首詩何名呀？”
秦羽銘知道他問的是那首《潼關懷古》，於是答道：“詩名《函穀關懷古》，隻是小子見現在百姓困苦，才有感而發，算不得什麽。”
“《函穀關懷古》？恩，確實如此。秦公子又謙虛了。”盧承笑著點點頭，正要繼續說話，突聽遠處傳來一陣朗誦之聲“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盧承頓時呆住了，然後反應過來指著外麵問道：“這是？”
“哦，小子見秋收已過，現在不是農忙，村子裏的孩子們每天都到處亂跑，所以在村子裏開了間書院，教孩子們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