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百姓苦
“羽銘,那女子到底是什麽人啊?居然連縣令大人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
“嗬嗬,那女子的身份估計不一般,連他們家一個老仆的氣質都如此不凡,更別提後麵跟著的那幾個親衛了,全部都是精銳之士。看樣子應該是鹹陽城的高官之女。”然後秦羽銘又想到了她的名字,“呂卉,田小姐?此女子果然有趣,嗬嗬。”這田字拆開不就是一個口字和一個十字麽。
到了歐鐵匠的鐵匠鋪,歐鐵匠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正沒活可幹,坐在門口曬著太陽。一看到秦羽銘和豹子來了,遠遠的就站起來衝著他們打招呼:“羽銘、豹子,你們來了。”
“歐大叔,這幾天辛苦你了。”
“嘿,有什麽可辛苦的,這個年頭,有活幹就很好了。”歐鐵匠笑了笑。
“最近生意不好嗎?”
“唉,現在的百姓這麽窮,有幾個能打得起鐵器。你這幾天讓我幹的足足抵得上我之前一個月接到的活了。”
“那你索性還不如搬到我們村子去算了,我後麵可是需要打好多的東西呢,我也省的來回跑。”秦羽銘半開玩笑的試探著,他早就想著如果村子裏能有一個鐵匠就方便多了,後麵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做呢。
“你說真的,你這麽說我真搬你們村子去了?”一聽到秦羽銘這麽說,歐鐵匠心中意動。
“我可是求之不得啊,什麽時候要搬的話你和我說一聲,我們來給你搬家。”
“那說定了,我把這邊的一些事情給結了,再去備些鐵料,收拾收拾,嗯……”歐鐵匠想了一想,說道:“那下月初一就搬過去。”想不到這歐鐵匠也是個爽快人,立馬就做了決定。這不經讓請羽銘也是吃了一驚,居然這麽順利就說動了歐鐵匠搬到新明村。
“好!那下月初一,我們來給你搬家。”秦羽銘笑著說道。
“成,那我可等著你啊。”
秦羽銘和豹子把東西放上兩匹的馬背,開心地與歐鐵匠告別之後就出了城,又在馬站買了幾匹馬之後就朝著村子的方向奔去。
城守府內,呂卉因為昨天露宿在外沒睡好,一進了城守府就睡了一覺,醒了之後天已經快黑了。到了前廳,發現福伯和縣令盧承正坐在廳中聊天。
“盧伯伯好。”呂卉向盧承施了一禮。
“哦,是卉兒呀。剛才沒仔細看,現在一看真是越大越漂亮了呀,上次在鹹陽見你的時候還隻是個小丫頭。哈哈。”
“盧伯伯,你又取笑人家。”呂卉嬌嗔道,盧承和福伯都笑了起來。
待呂卉坐下,盧承說道:“卉兒這兩天可是受委屈了,我已經讓下人準備好了飯菜。一會給你好好的補一補。”
“大小姐,救你的那人是何許人?我觀他雖然隻是普通農人打扮,可是他的相貌、舉止都不像普通農人,反而像是個世家公子一般。”福伯想到剛才隻顧著大小姐的安危,也顧不得其他。現在完全放下了心事,才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年輕人雖然穿著和普通下層百姓一樣,可是卻氣度不凡。
“他叫秦羽銘。”說起這個名字,呂卉似乎想起了什麽事,臉上又不自覺地開始泛起紅暈。
“他就是秦羽銘?!”盧承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滿臉的驚異之色。
“怎麽,盧伯伯您認識他?”呂卉看到盧承的反應,甚是覺得奇怪。
盧承從旁邊的書架上取出了一卷竹簡,“你看看這個。”然後把竹簡遞給了呂卉。
呂卉奇怪地接過竹簡打開看了起來,“
俠客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姬丹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荊軻,持觴勸舞陽。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燕揮利劍,天下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煊赫鹹陽宮。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秦羽銘於武曆三年祭奠荊軻前輩。”
看著看著,她不經念了起來。這首詩是如此的豪邁灑脫、氣勢磅礴,她自小飽讀詩書,也從未見過如此不凡的詩句。然後她又注意到了最後的那個名字——秦羽銘。“盧伯伯,這是……”念完,她驚訝地看著盧承。
“這首《俠客行》是不久之前在城裏流傳開的。現在在城裏的讀書當人中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想來不就之後就會天下皆知了。”盧承自小飽讀詩書,可是也沒見過如此的詩,全詩平仄雅韻,讀起來朗朗上口。而詩中所表現的那種氣勢和灑脫使他剛讀此詩時也為之震驚不已。“就連老夫看了也是呆了許久,胸中豪氣萬千,想老夫年少之時也曾苦練劍技,恨不得能馬上提起三尺劍,去為天下蒼生斬奸除惡。”盧承的臉上出現了一股豪氣,仿佛他就是詩中的俠客一般。然後又失落地輕歎一聲:“唉……可惜老夫已經年過五旬,卻是有心無力呀。”
“嗬嗬,盧公自謙了。”福伯聽到盧承開始感懷歲月,於是在一旁勸道。
“這首詩也是秦公子所作?”呂卉興奮地問著盧承。
“應該是了,這是刻在城西北角落裏那個空院子裏的一塊木牌之上,應該是他為祭奠荊軻所作。”
“荊軻?那不是……”福伯在一旁聽到二人的對話也不禁失聲。
“正是,當初他與秦舞陽二人進入鹹陽宮,憑借二人之力刺殺了老秦王。後在重重圍攻之下仍是連殺了數十名宮廷守衛,最後才因寡不敵眾命喪鹹陽宮。”盧承回憶道,“雖然他的名字當時因為封鎖消息,而未被百姓所知,可是在我們上層世家之中卻是流傳開來。雖然他犯了刺殺秦王的大逆之罪,可也不失是一名壯士,就連當時的老夫聽說了也是在心中對他生起敬佩之意。”突然盧承又詫異地問道:“卉兒,剛才你說也,難道那個秦羽銘還作過其他的詩不成?”
“可否請盧伯伯讓下人拿來筆墨?”
“來人,上筆墨竹簡來。”盧承忙命下人拿來了筆墨和空白的竹簡。然後隻見呂卉在竹簡上寫著什麽,盧承和福伯都好奇地圍上去看著。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函穀路。
望西都,意躊躇。
傷心周秦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福伯和盧承都邊看邊念了起來。“卉兒,難道這也是……”
“這是昨晚我與秦公子聽到大丫的悲慘身世後,他有感而發所念。”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真是發人深省。好詩!好詩啊!”盧承拿著竹簡不停地一邊在屋內踱步,一邊愛不釋手地看著。這首詩也是平仄雅韻,景中藏情,情中有景,情景交融,語言精練,道盡天下興衰,百姓苦難。盧承是一個關心百姓的好官,盧氏縣最早就是他們家族的根基所在,所以他也想將這裏建設的更好。可是奈何,他隻是一個縣令,朝廷的備戰和賦稅任務甚重,他也隻能勉力為之。在他的盡力治理下,盧氏縣雖位於三國交界附近,之前也是連年征戰,但是治下的百姓卻也還能勉強生活下去。
看著看著,他的表情從驚喜變成肅然,再變成心酸悲傷,還竟然流下了眼淚,最後化作一陣無奈的深深歎息,“奈何這亂世……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沒想到這秦公子竟有如此才學,如此的心懷天下百姓。確實是一個人才啊。”福伯聽了也是覺得震驚不已。
“對了,這位秦公子是否說過他的身世?”盧承回過了神,於是問道。
“他說他自小被他的師尊收養在山中隱居,不久前師尊去世後就開始下山遊曆。”呂卉想起了之前秦羽銘提到的身世。
“想必他的師尊是個世外高人啊。”盧承感歎道,“那他現在所居何地?”
“他現在在新明村。”呂卉答道。
盧承回憶道:“新明村啊,在下知道。原來城西十裏外有一個明村,後來因為戰亂他們就遷到了五十裏外山穀中的盆地開荒,所以叫新明村,在下曾經也去過一次。看來閑暇時一定要再去見見這位秦公子了。”
這時下人在門口稟報:“大人,晚膳已經備好。”
“走,我們先去吃飯,卉兒一定餓壞了吧,哈哈。”
晚上,安靜的房間中隻有偶爾從床上傳來大丫的夢話。呂卉一個人坐在窗邊,仔細端詳著那塊布,這是一塊絲製的白布,這布的織工甚是精細,不是普通百姓能用的起的,現在能用得起這種布的隻有官宦人家。這種白布一般都是用來做高檔內衫之用,一想到這裏,她的臉又開始發燙起來。將絲布折好輕輕放下,用雙手托著下巴,望著著漫天的繁星,回想著那張溫柔的笑臉。想著明天就要出發回鹹陽了,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那張英俊帥氣的笑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