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告別
少女坐在小女孩的旁邊望著她,又想起了從祖籍返回之時一路上看到的窮苦百姓,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小女孩那髒亂的頭發,眼中盡是憐惜之情,歎息道:“為什麽大家要互相征戰,使得百姓生靈塗炭。”
替小女孩包紮好了雙腳,秦羽銘在旁邊靠著樹坐下,歎了口氣,“唉……他們都隻想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讓所有人都臣服在他們的腳下,可受苦的卻是天下的百姓,又有誰真正地關心過他們呢?”
“這些百姓太苦了,真不知道這亂世何時才能結束?”少女也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困苦的百姓,知道底層百姓的疾苦。
看著熟睡的小女孩,秦羽銘心有觸動,這麽小就失去了父母。想到了自己小的時候,可是在現代社會福利製度基本都已經完善,至少那時候自己不會像她這樣挨餓,光著雙腳到處流浪,還要被其他的乞丐欺負,搶走食物……
秦羽銘和人接觸的時候都會仔細地觀察對方的表情變化,可是在這個所謂的虛擬世界,所有的人表情反應,就算是微表情都完全和真人沒有任何區別,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些人內心豐富的感情,他們的喜怒哀樂。
抬頭看著遍布繁星的夜空,又歎了口氣,不由自主的輕輕念道:“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函穀路。
望西都,意躊躇。
傷心周秦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念完突然發現自己到了這個世界之後,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難道是這個世界給了自己太多的觸動嗎?苦笑著搖了搖頭。
少女聽到,驚訝地抬頭,看著秦羽銘滿臉的眼睛開始放光,也輕輕的念了起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首詩道盡了天下興衰,與百姓受到的苦難,能作出這種詩的人該是多麽的滿腹才學、胸懷天下。她一邊用敬佩的目光看著秦羽銘,一邊在心中默默地將這首詩背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少女發現自己正在小女孩身邊靠著樹睡著了,身上正蓋著一條粗麻布外衫,這正是秦羽銘出來時穿在外麵的外衫,而此時秦羽銘隻穿著一件薄薄的麻布內衫,正和豹子一起在旁邊煮著粥。少女走了過去,將外衫還給了他,“多謝秦公子。”
秦羽銘笑著接過了外衫,“姑娘客氣了,男人照顧女人本就是應該的。”然後盛了一碗粥遞給了她,又盛了一碗端過去給了小女孩,小女孩又狼吞虎咽地喝了兩碗粥。
秦羽銘微笑著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爹娘都叫我大丫。”
“大丫,以後你跟著姐姐好不好?這樣你就不會再挨餓了。”少女走了過去,摸著小女孩的頭說道。
小女孩一聽以後不會再挨餓了,兩眼頓時放光,不停地點著頭,生怕眼前的這個姐姐會反悔。
收拾完東西,舉著少女和小姑娘坐上了馬背。一回生二回熟,少女這次也做好了心理準備,隻是被秦羽銘舉上馬背的時候臉上還是微微有些發燙。
一路進了縣城,少女讓秦羽銘送她到了城守府。看門的是兩個穿著盔甲的護衛,少女上前對他們說了幾句,隻見一人飛快的撒腿就往府內奔去。看到了這一幕,秦羽銘心想:看來這女孩的身份果然不一般那。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從懷中掏出一塊寫著字的白布,“田小姐,這是叫花雞的做法,回去如果想吃了可以讓家人按照此法烹飪就是。”少女接過寫滿字的布,眼中帶著一絲複雜的眼神。
這時突然隻聽到府內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大喊:“大小姐在哪裏?大小姐在哪裏?”隻見從府門內衝出一個男人,此人大約四五十歲,衣著華麗,一縷長須隨著奔跑飄動著。好幾個全副武裝的護衛跟在身後,他們無論從渾身散發的氣質還是身上的盔甲都可以看出明顯比城主府護衛高出不止一個檔次。最後還跟著一個五十多歲身穿黑色官服的老者,自帶著一股威嚴之氣,可看到少女時,那老者也是滿臉的驚喜之色。
“大小姐!”中年人一見少女頓時老淚縱橫,衝過來拉住少女的雙手,“大小姐!老仆該死,丟了大小姐!老仆該死!”說罷就要朝少女下跪。少女連忙拉住那中年人,說道:“福伯,莫要如此。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大小姐,那天遇到山匪之後就和您走散了!這麽多天您去哪了?讓我看看!您沒受什麽委屈吧?”這個叫福伯的忙拉著少女左看右看。
“福伯,我沒事。我和你們走散之後,剛被山匪抓走,就遇到了這位秦公子從山匪手中把我救出。你莫要自責了。”
“那就好!那就好!”福伯用袖子擦去了眼淚笑了起來。然後走到了秦羽銘身前,拱手深深施了一禮,說道:“多謝秦公子!不然在下就算萬死也是難恕其罪。”
秦羽銘還了一禮,說道:“老人家客氣了,遇到小姐身處危難,在下救她也是應當的。”
福伯又忙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子,塞在了秦羽銘的手上,“這些微薄之禮,聊表在下對公子的感激之情!”
秦羽銘隻覺得手上一沉,再看這袋子的大小,就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了,“這如何使得!小子救下小姐也隻是順手為之。這謝禮太重了,老人家還是收回去吧。”秦羽銘婉拒道,可是福伯卻是無論如何都要讓秦羽銘收下。
“秦公子,你就收下吧,這就當是我買下你的秘方了。”少女走過來衝著秦羽銘揮了揮手中的布。然後又盈盈施了一禮,說道:“這幾天多虧秦公子的照顧。”然後又帶著些歉意說道:“小女子有件事情欺騙了公子,望公子原諒,其實我並不姓田,我姓呂,叫呂卉。”
“在下理解,姑娘一個弱女子,在那種情況下,也是情有可原,姑娘莫要在意。”秦羽銘心想,果然如此。
隻見呂卉又從懷中取出一個絲製荷包遞了過來,一股清雅的香味從荷包中散發出來,“將來公子若到了鹹陽,可憑此物到呂府尋我。”
秦羽銘接過了荷包,這個荷包繡工甚是精細,上麵還繡著一個呂字。這時,最後的那個穿著官服的老者也走了過來,向他略略施了一禮,“老夫盧氏縣縣令盧承,多謝公子救下小姐。今後公子若遇到困難,可來城守府找老夫。”心裏大大鬆了一口氣:這兩天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要是這位在自己的治下被山匪抓走遇到不測,別說官職,自己的小命可能都要難保了。
“盧大人客氣了。”秦羽銘還了一禮,然後又向呂卉和福伯行了一禮,說道:“那既然姑娘已經尋到了家人,在下還有事在身,就此告辭。今後若有緣再見。”然後又蹲下,對著小女孩微笑道:“大丫,以後跟著呂姑娘要乖。大哥哥有機會再去看你好不好。”
大丫用力點了點頭,“大丫一定乖乖聽小姐的話。”
“那公子慢走,今後若到鹹陽,在下一定盛情款待。”福伯又衝著秦羽銘施了一禮。
秦羽銘忙又還了一禮,然後對著呂卉和大丫笑著揮了揮手,就轉身和豹子一起牽著馬向鐵匠鋪的方向走去。心裏苦笑著:古人的禮節太多了,如果再說下去,自己的腰可能都要斷了。
身後,少女握著那塊寫著叫花雞做法的白布,摟著身邊用力揮舞小手告別的的小女孩,看著那個背影遠去,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