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小花帽
“好好好！”
孫悟空喜不自禁，眼看麵前這麵容冷峻的師父，越發感覺自己對了胃口。
“咱們師徒，就去西方大雷音寺好好看一看吧！”
師徒兩人商量好，定下名分，又感覺天旋地轉，被蘇澤甩出衣袖來。
“看來你們都商量好了。”
蘇澤笑道：“那我也不多留了，以後我或許在你們身後，或許在你們身前，又或者不在你們附近，你們也不必過多在意。”
說完之後，乘上黑馬，又沒入黑漆漆的林中。
唐僧恭送蘇澤之後，坐回火堆邊繼續吃烤好的老虎肉。
“師父，你可看出來那黑馬有什麽不同？”
唐僧微微搖頭：“徒弟，我不過是一個凡人，能看出來什麽不同？不過你既然有此一問，蘇先生又有著法力，想來會有些不同之處。”
“嗯，那是一條龍所化。”孫悟空說道。
唐僧有些驚訝：“龍？蘇先生騎著龍所化的馬嗎？人間的皇帝也不過是真龍天子，這樣說來，他跟皇帝行禮，豈不是丟臉？”
孫悟空笑道：“人間皇帝自稱真龍天子，這是一國氣運有真龍、潛龍、蟒蛇之分，哪裏是說他們真的是龍族子孫？而且，就算是真龍，真說起來位格也比不上聚攏萬千人心人間皇帝。雙方差異和高低之分十分複雜，並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言明概括。”
“原來如此。”
唐僧又問了兩句，才明白原來龍這神物，在神仙眼中不過是高等一些的靈獸，雖然有些厲害神通，卻也有時候用來當坐騎，當拉車攆的座駕。當了各地的水神、龍王，獲得天庭敕封，方才算是有個出身，不會被隨意打殺。
一夜無話，第二日繼續上路。
走過一家姓陳的老者家中，那老者見唐僧是和尚，專門弄了些不沾葷腥的齋飯，唐僧也不推辭，一樣吃了道謝。
聽這老者說起陳年舊事，小時候還曾經去兩界山下放牛見過孫悟空，更是惹得孫悟空嬉笑不止，眾人滿堂歡笑。
住了一晚，第二日又上路之時，卻有六個賊人上前攔路搶劫。
孫悟空上前問話，那為首的賊人說道：“我們六個人，便是此處山大王，一個喚做眼看喜，一個喚做耳聽怒，一個喚做鼻嗅愛，一個喚作舌嚐思，一個喚作意見欲，一個喚作身本憂！”
孫悟空聽得不耐煩，就要上前打死了他們算完。
唐僧聽到這六人的諢號，卻是叫道：“悟空，且慢。”
孫悟空停下如意金箍棒，回頭看向唐僧：“師父？難不成你也大發慈悲不成？”
“那倒不是，隻不過這六人的名字來的古怪，對應的正是佛門的六根。人都說六根不淨，出家人六根清淨，指的便是在此處。”唐僧說道，“六個攔路搶劫的小賊，連字也不認識，如何能取佛教上的諢號？難道他們的母親都是佛門的某位菩薩不成？”
“你用火眼金睛看一看他們。”
孫悟空抬眼看去，雙眼冒出金光，看了一眼後笑道：“師父多慮了，這六人便是凡夫俗子，讓我打殺了他們吧！”
唐僧冷聲道：“悟空，雖然如此，卻不能殺了他們。”
“為何不能？這強盜剪徑，不知殺害多少好人，俺老孫殺了他們也是替天行道，如何不能？”孫悟空有些不耐煩了，說道。
“你親手殺了這六人，是要讓你自己六根清淨，專心皈依佛門嗎？”唐僧沉聲道，“哪怕你看不出不妥，那也要穩妥為上。”
孫悟空連連搖頭：“你這師父也太小心，俺老孫偏是不信。待俺老孫動手試試……”
說完之後，揮動金箍棒便打死一人。
隨後回頭看向唐僧：“你看，什麽事也沒有，怕他什麽！”
又揮起金箍棒，將其他五人也都打死，喜滋滋對唐僧表功：“師父，你可是想錯了，這六個便隻是凡人罷了！”
唐僧微微搖頭，不再多言，隻是催馬前行。
孫悟空見他不和自己多說，也失了興趣，隻好背著金箍棒快步跟上。
兩人剛走出不遠，一個老夫人顫巍巍而來，手持一頂小花帽。
“長老，要去哪裏去？”
唐僧騎在馬上，冷眼看著這老夫人：“老夫人又是從哪裏來，到哪裏去？悟空，此處山路艱難崎嶇，你送這老夫人回家吧。”
老夫人卻是不答話，隻說：“長老好心，老身也是無以回報。這小花帽乃是我小兒用的，他隻做了三日和尚便染病身亡，若是長老不嫌棄，就請收了小花帽，自用也可，給徒弟用也可。”
唐僧見她這般說，長歎一聲：“出家人不打誑語，菩薩如此滿口虛言假語，叫我如何接受好意？”
原本孫悟空看著老夫人手中小花帽隻感覺好看絢麗，心動極了，這時候聽到唐僧這話，頓時心裏咯噔一下，抬眼看時，隻見那老夫人被唐僧擠兌一句，已經不得不顯出本相。
正是南海觀世音菩薩。
孫悟空頓時大吃一驚，暗自想道：“這師父有些本事，他如何看得出來這人是菩薩變化？俺老孫一時不察，都沒有看清楚！”
這小花帽怕不是什麽勾魂鎖命的東西！
“玄奘！”
且不說孫悟空暗自驚懼，隻見觀音菩薩說道：“你既然入了佛門，為何還不虔誠禮佛，反倒三番兩次不敬，多有疑慮？”
唐僧躬身說道：“見過觀世音菩薩，非我有所顧慮，而是菩薩和佛祖令我顧慮。”
“人間紅塵中，讀書者本意是讀書明義知禮節，再者治國平天下，因為感激教導教化的恩德，才拜聖人。可不是因為聖人站在那裏，天生就要跪拜此人，才有了書籍和教化。”
“我讀佛經，出家人要真誠，要不淩弱，要不逞強，要淡薄利益……這等經義當然是好，可若是菩薩三番兩次將我當做傻子，不肯真誠以待，偏要以強淩弱高高在上，已然全無出家人姿態，我拜的是什麽？求的是什麽？”
“我學佛經是為了向佛陀行禮，還是為了出家、明曉佛經經義？若隻是為了禮佛，菩薩何不去長安城內找些奴顏婢骨的，管包他們能伺候佛祖菩薩舒心如意，一個眼神端茶送水，無不伺候舒服周到，何必要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