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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圍師必闕

  春秋戰國時,華夏偉大的軍事家孫武在其中的《孫子兵法軍爭篇》中,曾列舉過用兵打仗的八條原則,而“圍三闕一”正中其中一條。


  “圍三闕一”又同“圍師必闕”,古字“闕”通“缺口”的“缺”,正是“缺口”之意.意思是強調包圍敵人時要虛留缺口,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四麵合圍敵人,就可能促使敵軍指揮官下定拚個魚死網破的決心。相反,如果故意留一個缺口,就可能使敵軍指揮官在逃跑還是死戰之間搖擺不定,同時也使得敵軍士兵鬥誌渙散。


  而更重要的是,這圍三闕一的虛留缺口並非是將領們放任不管,而是要在敵人逃跑的必經之地預設埋伏,使敵人在倉促逃跑過程中陷入埋伏圈中;特別是圍困堅守城堡的敵人,一旦敵人棄城而逃,便可免去攻城之苦,在野戰戰場上徹底消滅敵軍。


  相比之下,與逃竄之敵作戰的難度顯然要比與死戰之敵作戰要小得多,代價也會少得多.稍微有頭腦的將領都能算過這個賬來,所以“圍師必闕”是曆代戰將常用的一個戰法。


  不錯,這支兵馬就是之前被樂天派出的劉錡、劉正彥、種崇彥、曲端等人率領的那一支人馬。


  一千多疲兵,麵對一萬以逸待勞的宋軍,李乾順一臉的絕望。這一千疲兵便是想反抗,又有多少體力可以反抗……


  ……


  “夏國亡了……”


  當李乾順被押解在車上之際,宋軍士卒不由自主的高呼了起來。


  自李繼遷依靠遼國支持開始陽奉陰違,到李元昊叛宋自立再到後來的大小爭戰;恢複幽雲與滅夏,是宋朝曆代皇帝的心願,今日終於實際其中一個了。


  看著被押在車上的李乾順,還有排列成隊的戰俘,劉正彥與身邊的劉錡等人歎道:“以逸待勞,樂中書送與我等的這份大禮送的太重了!”


  劉錡也是歎道:“樂中書雖年紀小於我等,但真乃帥才也,我輩不及也!”


  種崇彥麵上有羞愧之色,並不做聲。


  而曲端心底盡是震撼,論學識曲端在西軍中可以稱說得上軍中的進士,要說打仗也可以說得上勇謀與足智多謀,這也是曲端心底最為得意的地方,但一與樂天比,才發自己從頭至尾都無法與樂天相比,甚至曲端認為大宋文武雙方之人,無出樂天之右,便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名震西北的種師道也無法與樂中書相比。


  “回興慶府罷!”一眾人中,以劉正彥的年紀最長,官職也最高,這幾人自是聽劉正彥的。


  但劉正彥心中也清楚的很,樂天送來的這個功勞,是要自己四人平分的,樂天要同時拉近種家與兩個劉家的關係,但劉正彥心中又有些不解,曲端雖然打仗有兩下子,但以曲端的家世還不足值得被樂天拉攏,但心中不解講不解,但絕不能說些什麽。


  ……


  此時,種師中這邊的戰鬥也漸漸結束,西夏的太子、皇子們,還有一眾公主嬪妃,貴族大臣們盡數拿下,做為西夏的精銳中|央侍衛軍此時也是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樂天之所以將種師中安置在此攔截夏軍,自是有樂天的打算。種師道被稱為老種經略,種師中被稱為小種經略,而此時種師中並未擔任一路經略,其間也是有其原因的。


  種氏一族經營西北,是世人皆知的事情,童貫師從李憲靠奉承阿諛徽宗趙佶而上位,總管西北兵事,有節製諸路將軍之權,就真實才能而言,童貫的文韜武略比起他師父李憲差的不是一點半點,童貫的官位之所以能夠越升越高,除了將西軍的功勞安在了其的頭上,打了敗仗瞞報這樣的事情,童貫也沒少做。


  瞧不起童貫的大有人在,比如崇寧年間,童貫巡視邊地,與秦州知州錢昂約見遲到。錢昂問:“太尉為何來遲?”童貫心裏不高興,覺得這一小小知州敢問自己為何來遲(上級遲到是品級的反映),回答說:“我所乘的騾子個小難騎,所以走得慢”。錢昂問:“太尉乘的是公騾還是母騾?”童貫回答:“公騾”。錢昂一語雙關:“公騾不好騎,閹掉這東西!”童大公公愧怒,卻又無可奈何。


  隻是童貫的官越升越高,心裏雖然瞧不起童貫,但此時隻壓在心底,種氏是陝西巨室,種師道、種師中二人是俱都是將才,遇到兵事上意見時自然與童貫這樣的半瓶醋意見相左,使得童貫對種師道兄弟二人心生不滿。


  雙方都對對方不滿,童貫也想打擊種氏,便尋了個由頭,將種師道調到涇原路後方做後勤,又解除了種師中經略的職務,畢竟一家兩兄弟都是掌兵之人,這對朝廷也是種威脅,故而朝廷也便允許了。


  直到劉法有了統安之敗,不得己之下趙佶、童貫才重新啟用種師道,但種師中依舊還未曾官複原職,所以五路邊帥中並未有種師中的大名,出兵滅夏,種師道自然將自家兄弟調到帳下聽用。


  此次截擊夏軍,將種師中放於此處,樂天就是有意讓種師中立功,而官複原職。


  ……


  時至正午,興慶府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煙霧之中,空氣中除了嗆人的煙火氣還摻雜著其它各種氣息,此時的城內還升騰著嫋嫋青煙,自許多處己經燃盡或是尚未燃盡的建築中散發出來。


  此時的興慶府除了外城牆與皇宮大內的城牆完好以外,城中大多數地方都成為片焦地,唯有大內宮禁與官府的府衙還算得上良好。


  西夏賴以生存之地便是賀蘭山下與黃河相間的這片平原,宥州可以丟,夏州可以丟、鹽州還可以丟,隻要這片土地不丟,西夏就有複國的希望。


  然而興慶府破了,這片土地丟了,也就意味著大高白國亡了,城中零星抵抗宋軍的夏軍殘兵,與其說是在抵擋不如說是對家國敗亡現實的否認,為自己尋得一絲心理上的解脫。


  國亡了自己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這些人隻是在求死而己。


  國有死士是國之幸,但此時卻是國之哀,這些苦苦抵抗宋軍的夏軍隻是做著無謂而無意義的事,最後隻落得一個身死的結果,可能這樣才能讓其心理得到一絲安慰。


  不得不承認一點,論做皇帝包括李乾順在內的西夏曆任皇帝,都比宋徽宗趙佶、遼國的天祚帝都要稱職,更有憂患意識,興慶府中存了足夠十萬軍卒三年食用的糧草,這是怎樣的一個數字。


  其實也不怪西夏的曆任皇帝們有憂患意識,西夏國小民窮土地貧瘠,與宋、遼兩個大國交界,除了北方的草原上的蒙古部族以外,南麵的吐蕃、西麵的回鶻都與西夏結仇,為此西夏不得不有著濃重的憂患意識。


  足夠十萬士卒與軍中馬匹三年食用的糧草,龐大的數量自然不能放在表麵上,若是放在表麵上,早被敵國細作伺機破壞掉,食糧的糧倉必定是埋在地下的。


  進入興慶府的宋軍一邊著手剿滅著還有零星抵抗的夏軍,一邊在戰俘的占領下尋找夏人在興慶府的糧倉。


  興慶府不大,糧倉所在的地方自然也是極為好找,雖然城中大部分地方都化為廢墟,但原有的輪廓還在的。


  ……


  雖然攻下了興府府,種師道、樂天等人還是沒有進入興慶府,依舊坐於城北的帥帳,此時的興慶府內並不安寧,畢竟還有零星的夏軍殘餘,種師道等人都是六十歲以上的宿將,身邊的護衛再多,也要小心安危行事。


  從昨日就處於攻城的準備中,一天一夜未眠,眼下雖然己經破了興慶府,劉法等幾位老帥依舊未曾睡下,沒有得到李乾順的消息,劉法,種師道等人又怎麽能放心。


  剛剛用過午膳,有小校來報:“稟報諸位帥爺,中書大人,興慶府中的糧倉己經尋到了,糧倉外麵的屋舍是然燒毀了,但地下窖倉裏的糧食還是完好的!”


  劉仲武喜道:“這下好了,我軍再也不需要從國內運來的糧草補給,僅憑興慶府的糧食就可以再次向北用兵,直取寧州以北之地,況且興慶府地區灌溉水係發達,產糧眾多,僅此就可以達到長期駐夏境了!”


  “經略老大人這次可錯了!”樂天笑道:“這靈夏之地自秦漢以來就是我朝故土,今在諸位大帥與下官的手中收回罷了!”


  “是老夫說錯了!”聽樂天這麽說,劉仲武恍然,隨即又笑道:“不過你樂中書此次也說錯了!”


  “下官何錯之有?”樂天也有些驚訝。


  劉仲武笑道:“此次滅夏,樂中書居功甚偉,便是後世史書怕也是會特書大書樂中書收回靈夏之舉,我等姓名最多不過是一筆提過罷了!”


  劉法、種師道二人在旁也是點頭微笑,心中清楚的很,若不是樂天水灌靈州又灌靜州以南,其間又屢施奇謀,這仗能打到哪一步還不得知。


  隨後,種師道向那小校問道:“城中民眾情況現下如何?”


  “回種帥的話!”那小校忙回道:“興慶府城內的民居大多都是土木或是木板房,盡數被火焚盡,夏人的官府府衙也被焚去了些,所幸興慶府中駐守夏軍甚多,燒了一些,大部分還被保存了下來,現下進城的將領己經將夏人的檔冊典籍全部收攏起來,等日後全部送與汴都。”


  一個因家的檔冊典籍是這個國家最有價值的地方,西夏被蒙古滅國,書籍史冊絕大部分都被蒙古人焚盡,而百姓官員也被蒙古人殺盡,少數黨項人也隻能隱姓埋名分散到華夏各地,最後融入到漢族與其他民族裏,黨項人幾乎被滅了族。


  後人對西夏史事知之甚少,隻能從宋人筆記中了解一些,甚至西夏國史因史料太少,被元人脫脫隻編篡了兩章存於宋史中,這次滅夏,可以說是樂天救了西夏人。


  攻占了夏國,也就意味著一眾雜七雜八的事情接踵而來,安民撫民等等一係列的事情要去做,種師道雖是武官,但在做武官之前可是文官出身的,故而對安撫民眾一事更為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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