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李梁受罰
樂大人除了文官的官名與實差外,還有正六品昭武校尉、拱衛大夫的武職官名,與節製杭州水軍的差遣。
不過樂大人並沒有立即去校閱杭州水軍,以陪同欽差大人為主,隨後又尋個空檔微服私訪到了皇城司駐杭州城的秘密據點。見樂大人駕臨,黃堪檢、童判書、姐丈李梁等一幹人,忙將樂大人迎到屋內,皆垂手立於一旁。
黃堪檢、童判書俱都是沾了樂大人的光,欽差到來不止封賞了樂大人,二人也都官升半品,此刻正在春風得意時,卻見樂大人此行冷著一張臉,立時間所有人噤若寒蟬。
樂大人冷冷開口道:“姐丈、張彪、屠四、尺七!”
“在!”四人忙應了一聲。
樂大人冷冷說道:“知道我今日將你四人聚齊是何意麽?”
“事關大人家事,下官暫且退讓一邊!”見樂大人的一張臉無比陰沉,極識趣的黃堪檢忙道,想要出去避上一避。
“不必了!”樂大人將手一擺,冷冷道:“此事雖說是樂某的家事,但對諸位也有警示之意!”
出了什麽事情?黃堪檢與童判書對視了一眼,雖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插言,靜靜立在一旁默不做聲。
目光掃過姐丈四人,樂大人冷冷問道:“本官在錢塘納了王小妾,不是吩咐過你等對家中要守口如瓶,又是誰與家裏透露的消息?”
“小的不敢有違大人的吩咐!”
“小的沒有!”
“小的也沒有!”
張彪、屠四、尺七紛紛上前表達。
“大人,此事是我向你阿姊透露的,與他們仨沒有關係!”正當樂天將目光落在自家姐丈身上去,姐丈李梁老實交待道。
聞言,樂大人不由的眯起了眼睛,冷聲問道:“你知道皇城司的規矩麽?”
看到樂天麵色不善,姐丈李梁嘟嘟囔囔的為自己辯解道:“自己家的事情,告知自家人知曉,也無甚不妥之處罷?”
“黃堪檢!”沒理會自家姐丈,樂天說道。
“屬下在!”黃堪檢上前回道。
樂天接著問道:“按皇城司的規矩,泄露皇城司機密,當如何處置?”
“按泄露機密的等級,酌情處置!”黃堪檢回道,旋即又與樂天提醒道:“大人,您這是家務事,於情於理按不得皇城司的規矩來辦!”
“家務事?”樂大人眯了下眼睛,忽抬高了聲調,“我等除端了皇城司這碗公飯外,也還幹著自己的私活,要不了十數日到朝鮮、東瀛行商的貨船便該回來了,若是有人走露了風聲朝廷徹查下來,本官倒還好說,有文官出身這張保命符,最多不過是被彈劾去職流放,而汝等呢?汝等可曾為汝等自身想過?”
樂大人的聲音愈來愈大,目光掃過屋內所有人,聲音清冷道:“若走露了風聲,便是汝等保住了項上人頭,也免不了落得充軍發配的下場!”
清冷的話音令屋子裏的溫度瞬間都降了幾度,所有人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與樂天算做連襟關係,與李梁自然與算是親戚,童判書上前,求情道:“大人,念在李探班是初犯,又涉及大人家中私事,下官認為稍做警示便可,不宜嚴厲處置!”
樂大人點了點頭,說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不是鬧著玩的,公堂上的行刑的板子小號的重二十多斤,大號的有四、五十斤重。一般來說,能清醒地挨滿二十板子的就不算多,能挨夠四十板子的更是少之又少,甚至有不少人在中途就昏厥甚至斃命了。尋常稍做懲戒不過打十五到二十板子,己經能讓人幾天下不來地,這三十大板打下去,李梁怕是半個月下不了地。
“大人,這刑重了!”黃堪檢忙上前勸道。
“是啊,老爺……”尺七、屠四、張彪也一齊上前勸道。
“誰若再勸,與李梁同刑!”對於眾人的勸解,樂大人未做理會,口中冷冷一哼,“行刑!”
皇城司自然有著自己的家法,眾人見樂大人心意堅決也不好再上前勸解。很快有皇城卒上前將李梁按倒在地,隨著一聲“行刑”,隻聽板子劃著弧線,挾帶著破空的風聲“啪”的落在李梁的屁股上,令趴在地上的李梁身子一縮,口中“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聲音不大,卻帶著猝不及防的痛楚。
在衙門裏當過差,平日打板的事沒少見過,樂大人隻是冷冷一哼:“沒吃飯麽?”
樂大人又怎麽看不出來,這行刑的皇城卒沒肯下力氣,雖說打著疼,卻隻及正常打板子一半的力道。
被樂大人訓斥,兩個行刑的皇城卒也不敢太過做作,倒下了平日裏七、八分的力量。
板子每落下一次,李梁便慘叫一聲,屁股先是紅腫後變得青紫,等三十板子行完之後,己經有血花顯現。
等行完刑,屠四忙上前為李梁按摩。李梁在錢塘縣衙做都頭時,屠四就是其身邊的幫伇,對打板子這活熟悉的很,眼下李梁的臀部變紫明顯是己經淤血了,知道淤血若是壓迫經脈可能會導致癱瘓,按摩可以加快淤血散去。
坐在椅上的樂大人似無動於衷一般,隻是淡淡的說道:“你等會知道,本官這般做是為了汝等好!”
有人會說,樂大人打自家姐丈的板子是為了立威,其實這般想便是錯了。皇城司中的老人俱都知道樂大人在蔡京曾平過淮康軍嘩變,至任杭州抄過王員外的家,又何需拿自家姐丈來立威,隻不過要讓諸人日後守口如瓶罷了。
還要陪欽差大人遊山玩水敘話,樂大人實在忙得緊,隻是簡單的敘了幾句話,又吩咐道:“黃堪檢,過兩日隨本官去視查杭州水軍!”
自嘉王殿下提舉皇城司後,在徽宗的默許與授意下,開始擴大皇城司的職權,由原本的主要管理汴梁漸漸將觸手向大宋的各個州府伸去。史勾當官此次杭州之行明麵上是奉命傳旨,實際上還有另一個使命,視查皇城司駐江南各地情況。
所以史勾當官在杭州隻是稍做停留,便行往他處。
樂大人平反,武鬆也被兩浙路提刑司放了出來,樂天借機將武鬆招攬到身旁,暫且與自己做個貼身護衛,況且武鬆是曾做過提轄的,對軍製熟悉了解,待有合適的機會再為其補個官職。
杭州是兩浙路諸司衙門的駐地,雖說樂大人加了職,既撫民又領軍,其實對諸司官員們來說影響不大,試想一個正七品的同知通判在帥、憲、漕、倉諸司三、四品大員裏算的了什麽。
杭州官場中,論起受樂大人職位影響最大的,肯定是杭州知府王漢之。之前樂大人就不鳥他這個知府,現下樂大人升了同知通判一職,又署理附廓大縣錢塘,更分了羅知府的一部分權力,更起了對其製衡的意思,儼然間己有與其平起平坐的味道了。
朝中有蔡相公為依仗,原本還想圖謀兩浙路,沒想一個陰|溝就讓自己栽了大跟頭,心中苦悶不己的王府尊一連數日隻是守在府衙後院,對月空歎。
這邊送走了史勾當官,得了官職的樂大人並沒有喜氣洋洋的出去炫耀,開始細細思量自己下一步的舉動。
查抄王員外家算自己立了大功,自己耍的一個小小的陰謀詭計,將王漢之坑了一把,更是將朝中袞袞諸公的目樂吸引過來。由此件事中,樂大人可以看出想在官場上一路前行,什麽都可以沒有,但唯獨不能沒有後台,想自己抄了王員外的家得錢四十萬貫,官家不過才給賞了半品的官職,若不是自己使了小手段,上演了一幕苦肉計,這個正七品的杭州府同知通判、正六品的武官官職,是萬萬弄不手的。
所以想要穩步升遷,在朝中一定要有靠山,想要升得快,就一定要劍走偏鋒。遇到明君主政,隻管清清明明、勤勤懇懇的做官;遇昏君當世,就要靠投機取巧了,非常之道當用非常之法……
就在樂大人心中想如何在這個世道為官時,卻見尺七手中持著一張名帖溜了進來,被打斷思路的樂大人心中十分不悅,嗬斥道:“老爺我今日不見外客!”
“官人,您還是見見罷!”尺七小心的說道,又將名帖雙手奉上:“是杭州水軍的指揮使老爺偈見,主簿老爺與縣尉老爺都讓小的與官人傳話說應見!”
“倒是個有眼力的人!”樂大人點了點頭,本打算明日帶黃堪檢等人去視查水軍,這杭州水軍的指揮使倒尋上門來拜見。
其實樂大人對自己的斤兩還是很清楚的,民事政事他可以依賴見識勉力為之,但對兵事還真是一竅不通,雖說身邊有皇城司黃堪檢等人聽用,但這幾人雖是武職不假,卻隻是負責打探消息,與軍隊之事相去甚遠,何況水軍與陸地軍隊又大為不同,今後自己還得依賴這位水軍的巡檢來撐場麵了。
宋時,三人為一小隊,九人為一中隊;三小隊為一中隊,合五中隊為一大隊,一大隊中又設押官、隊頭、副隊頭、左右傔旗五人做為軍官,加起來共五十人,整體規模相當於後世的一個加強排。
小隊、中隊、大隊編製為宋軍的基本作戰編製,其上為兩大隊為一都,一都為百人左右,指揮官被稱做都頭;五都為一營,共五百人左右,指揮官被稱為指揮使或喚做營指揮使,其下有、副指揮使、都虞侯。
五營為一軍,共兩千五百人,主官為軍指揮使、副指揮使、都虞侯;五軍為一廂,共約兩萬五千人左右,廂指揮使為主官,廂副指揮史、都虞候為佐官。
營、軍、廂中雖都設有都虞侯一職人,但官品絕對不同,如同後世體製內辦公室中的科員一般,有的科員隻是普通科員,但有的甚至有可能是主任科局極科員。
在廂的編製上還有某某軍的編製,辟如說天武軍、淮康軍,一般兵兩到四廂不等。
不過宋朝軍隊缺編與吃空餉現像嚴重,不少軍隊都處於不滿編狀,若不然淮康軍嘩變時也不會隻有數千軍卒鬧事了。